姜父的话,让一众果农都红了眼,心中感触万分。
众酒商哑口无言,心有不忿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
毕竟有些话私底下能说,人前不可说。
“姜老板说的没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为富不仁,恃强凌弱,是会遭报应的。”
人群之中,不知何人冒出这么一句,瞬间引起了百姓应和。
“说的对,今年粮食紧缺,但姜记粮铺却一文未涨,这才是良商。”
“就是,像姜老板这样的人,赚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有些人啊昧着良心赚黑心银,也不怕出门老天降个雷劈死他。”
局势一边倒,众酒商有些惊惶。
他们倒不是畏惧人言,而是怕无功而返,反倒给姜记造了一波势。
咬了咬牙,有酒商阴阳怪气道:“姜老板真是心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庙里的菩萨显灵了。”
“既如此,为何不给我们留点活路?”
姜父道:“诸位这是哪里话,我何曾逼迫过诸位?”
有人怒声道:“你故意抬价,就是逼迫!”
面对蛮不讲理的斥责,莫须有的罪名,姜父面色沉了下来,正要说话,人群外传来一道清婉之声。
“你们能压价,我们为何不能抬价?”
突兀的声音,引起所有人注意,纷纷扭头看去。
“让开让开……”
一众侍卫将紧密人群向两边分开,开出一条道来。
姜舒同郁峥并肩而来,身后跟着追云逐风和王府侍卫。
“见过璟王殿下,见过璟王妃。”姜父和酒坊掌柜伙计带头行礼,心中大喜。
其余众人一听两人身份,大惊失色,赶忙行礼。
一时之间,喊声震耳。
郁峥同姜舒走到酒坊门口,回身站定,墨眸扫视了一眼众人,不急不缓的沉声开口:“都起来吧。”
众人直起身,偷偷打量两人。
郁峥一袭暗蓝色锦衣,矜贵冷肃,不怒自威,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姜舒身着梅青色锦裙,双手交叠于身前,姿容明丽,雍雅端方,神色凛然,令人望而生畏。
两人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街对角的茶楼,沈长泽从窗口远远望着这一幕,只觉刺眼的很,心中隐隐作痛。
众酒商早知姜记会搬来璟王这座靠山,并不意外。可纵使早有准备,当真见到郁峥,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惧怕。
然事到临头,怕也无用,只能硬着头皮坚挺。
姜舒瞧着面色愠怒的众酒商,凝声道:“敢问诸位,姜记抬价可有违背商会规矩,可有违反大昭律法?”
这……众酒商张口结舌。
姜舒等了片刻,冷了神色道:“既如此,那诸位此举何意?”
面对姜舒字字珠玑的诘问,众酒商理屈词穷,想如之前对付姜父那般无理责闹,又畏惧郁峥。
沉默了一会儿,酒商们斟酌道:“姜记抬价是自由,但不该大肆宣扬,垄断货源,置我们于死路。还请万会长和王爷为我们主持公道。”
他们要求不高,只要姜记承错致歉,不再抬价,让他们有生意做就行。
一直不动声色旁观的万坚,此时被点名,不得不出面。
他上前一步,朝郁峥拱手道:“依王爷之见,此事该如何断?”
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想将矛头引向他?当真是活成精的老狐狸。
郁峥淡睨着万坚,从容道:“此乃商会中事,自当由万会长做主。”
“这……”万坚为难了。
让他做主,却又在一旁看着,摆明了是要给姜记撑腰。
一边是商道同行,一边是背靠璟王的姜记,一个处理不好,两头都不落好。
万坚思忖瞬息,看向姜父道:“垄断货源,独占鳌头,的确有违商道常伦,姜老板为何如此?”
这事一闹开,万坚就得知了。他想了几日,也没想明白姜记为何如此。
酒水利润是大,但也及不上姜记的粮油绸庄等产业,没道理独占。且姜记素来平和沉稳,不会欺压同行,此次之举,着实叫人看不懂,猜不透。
姜父一脸无辜道:“万会长此言差矣,我素来遵规守矩,从无此等歹毒心思。”
万坚望向一众果农,意有所指:“那这是?”
姜父道:“买卖自由,我出价合理,他们愿意将果子卖给我,有何不妥?”
“若李老板等人也出价合理,我相信他们同样也愿意将果子卖给他们。”
万坚语塞。
他说的好像也没毛病,若非恶意压价,事态也不会演变至此。
眼见万坚竟被哄骗的有所动摇,李老板急了:“万会长,他胡说。现下整个上京,除了姜记酒坊,其余酒坊都收不到果子,这不是垄断是什么!”
这话什么意思?质疑他是个傻子?是非不分?
万坚将目光转向众酒商,幽幽质问:“你们是以何价收购的?”
众酒商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万坚鄙薄的哼了一声,看向姜父道:“姜老板确无独占之心?”
“从无。”姜父一脸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