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庄家时,笼罩着上京的晨雾散去,天光大亮。
庄老夫人站在府门前,己等了好一会儿。看到庄韫几人下车,往前迎了两步。
“母亲。”郁澜还是如往常一般唤庄老夫人。
“老夫人。”周泊序拱手见礼。
庄老夫人颔首回应,目光落到郁澜的肚子上。
“你安心在宫里养胎,我会照顾好韫儿。”
庄老夫人说着,招手将庄韫唤了过去。
“有劳母亲了。”郁澜望着庄韫,有些不舍,也有些愧疚。
国子监还未放假,庄韫日日上学,不方便住在宫里。
庄老夫人道:“韫儿是我孙儿,他能回来陪我,我高兴着呢。”
只是想到庄韫回来的缘由,庄老夫人看向周泊序,不忍叹气:“不成想,你竟也要去西南。”
周泊序平静道:“杀敌卫国,是职责也是荣耀。”
庄老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抬头望向天边道:“今日是个好天气,会一路顺当的。”
庄韫仰头,顺着庄老夫人的视线看去,看到天边隐透出浅金色的光。
那是太阳即将升起的预兆。
见下人将庄韫的东西都搬完了,周泊序向庄老夫人请辞。
“去吧,平安回来。”庄老夫人牵着庄韫,目送周泊序和郁澜上了马车走远。
郁澜从车窗看着静立的一老一少,没忍住红了眼。
周泊序没说话,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揽入怀里。
他们,就是他义无反顾前往西南,坚决不能让南延人攻入上京的理由。
马车经过大街,车外的喧嚷叫卖声清晰又热闹。
然这些声音落在郁澜耳中,全是离别。
驶过这条街,转入下一条街,再进入通往皇宫的僻冷御道,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突然静下来时,郁澜意识到马车驶入了御道,离宫门不远了。
她反握住周泊序的手,用力到微微颤抖。
“公主。”周泊序一开口,嗓音中带着哽滞。
郁澜望着他,强忍眼泪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周泊序沉应。
怕心绪流露太多影响周泊序,叫他无法放心离开,更无法安心对敌作战,郁澜深吸口气,压下担忧沉痛,面色平和的同他说话。
忽然,马车停下,侍卫禀报说到了。
周泊序推开车门,扶着郁澜下车,送她去钟灵宫。
郁澜扭头一瞥,看见了璟王府的马车,想来郁峥和姜舒比他们先到一步。
昨日姜舒写信告诉她,她要与郁峥同去平阳,将郁子宥送入宫中照顾。
果不其然,他们到钟灵宫时,毓贵妃抱着郁子宥,在同姜舒和郁峥说话。
郁澜和周泊序踏进殿里,看到毓贵妃将一只锦盒递给郁峥,强笑着微哽道:“今年的生辰礼,定要收好。”
今日是冬月十六,再有两天便是郁峥生辰。
“母妃记性可真好,瞧我,都忘了给阿峥备生辰礼。”郁澜故意打趣。
毓贵妃顺着她的话道:“那可不行,你得赶紧补上。”
郁澜在身上摸了摸,最后将手中快要冷掉的汤婆子往郁峥面前一送:“只有这个了,礼轻情义重。”
郁峥伸手接过:“谢阿姐。”
“你这礼确实有些重。”沉抑的气氛被打破,毓贵妃终是由心笑了出来。
笑说了几句,见时候不早了,郁峥和姜舒起身,与周泊序一道离开。
毓贵妃抱着郁子宥,和郁澜将他们送至门口。
“泊序,阿弟,你们都要平安归来。”
末了,郁澜又看向姜舒道:“你也早些回来,你生产时我陪着,我生产你也得在。”
姜舒闻言,杏眸闪了闪,回以一笑。
“子宥就拜托阿姐和母妃了。”
“放心去吧。”毓贵妃道。
三人转身,步履沉重又坚定的离去。
郁澜望着姜舒同郁峥相携而行的身影,有些艳羡,若是她也能随伴周泊序该多好。
哪怕只是一程。
郁子宥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姜舒和郁峥走远,并没有哭。
许是习惯了姜舒和郁峥每日早上离府,傍晚而归,他只当今日也与往日一般。
“子宥真懂事。”毓贵妃夸赞了一句,同郁澜折身回去。
转身的瞬间,郁澜面上的笑容消逝,露出几分哀伤。
毓贵妃知她心中难过,只能尽量宽慰。可说着说着,她自己也红了眼。
郁澜挤出笑容道:“我没事,母妃别多想,他们一定会平安得胜归来的。”
毓贵妃也笑:“嗯,我们好好的,开开心心的,他们才能安心,后顾无忧。”
第一缕阳光冲破天际时,皇帝带领百官送别郁峥和周泊序,目送着队伍远去。
经过崇明主街时,百姓夹道相送。
在不绝于耳的呼送声中,队伍出了城,又行了一段路后,见到了等候的大军。
郁峥和周泊序下车,听领头将军汇报。
虽是周泊序率军先往宜城,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