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便有农人扛起锄头下地干活。
倒不是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而是早晨相对凉快一点。
虽然现在是秋冬交际之时,可老一辈人对土地的热爱,让他们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拴在田地中。
不为其他,只因为田地是他们的命根子。
所以就有人说,国人两千年来造反,为的不过是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
河南,地处中原,自古以来就是产粮大省,倪元璐跟随传旨的队伍一路从京城而来,一进去河南境内,无论是官道旁,还是乡下小路,随处可见扛着锄头的劳作之人。
河南归德府睢州,本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州,可是在今日,却被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以往的宁静。
“爹,爹。”袁可立之子袁枢急急忙忙的跑进家门。
“都多大的人了,一点稳当气都没有,这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袁可立走出大堂,训斥道。
“爹,京中派人来咱们家传旨了。”
袁可立久经官场,起起伏伏数十年,早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听到此消息后,袁可立面如静水,没有一丝波澜。
“摆香案,焚香。”
“是,孩儿这就去。”
袁枢刚忙活完,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圣旨到。”
一个中年宦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还有一队锦衣卫。
“圣旨到,袁可立上前接旨。”
“臣袁可立接旨。”
袁可立刚要下跪,就被中年宦官拦住了,“袁老大人,不必如此,陛下说了,您老为大明鞠躬尽瘁,就不用讲究这些虚礼了。”
“圣旨给您,您老自己看吧。”
袁可立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袁枢则是心领神会的,拿出一小袋银子,递了过去。
中年宦官连连推辞,“袁公子,可不敢这样,陛下刚一登基就整治了内廷,以前那些不合时宜的东西都不会再有了。”
袁可立瞪了袁枢一眼,“丢人现眼,还不退下。”
“是,父亲。”袁枢悻悻的退到一旁。
“敢问公公尊姓大名?”
“咱家司礼监随笔太监,高时明。”
倒不是高时明在这炫耀身份,而是因为对袁可立的重视,朱由检特意安排高时明来的。
袁可立听罢,心中就是一愣,用司礼监随笔太监来传旨,足以见得这道圣旨的分量。
他打开圣旨一看,开头还是熟悉的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但内容却出乎意料。
虽然依旧是去登莱,但不再是巡抚,而是总督山东、登莱的一切军政要务,还加了兵部尚书的头衔,更重要的是,居然还让他入了阁。
袁可立一时,感慨万千。
见袁可立并没想象中的那么激动,高时明又说道:“袁老大人,此番传旨,还有您的一个熟人前来。”
“熟人?”袁可立想不出是谁能来。
“袁师。”
袁可立顺声音望去,“汝玉。”
倪元璐,表字汝玉。
“汝玉,你怎么也来了?”袁可立有些激动的拉住倪元璐的手。
“袁师,陛下怕您老不肯出山,所以特意让学生一同前来,还有,陛下还特意为您做了一首诗。”
“陛下为我作诗?”
袁可立将手中圣旨恭恭敬敬的摆放在香案后,才从倪元璐的手中接过一个信封,待打开一看:
浩荡离愁白日斜,
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
化作春泥更护花。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袁可立的手不禁微微有些颤抖。
高时明一看,有戏,便趁热打铁,“袁老大人,陛下对您寄予厚望,登来海线是您亲手打造的,您也不希望它毁于一旦吧。如今辽东胡虏猖獗,您就真的忍心看着我大明江山沦落异族之手?”
袁可立再也抑制不住,面北而跪,恭恭敬敬的行了五拜三叩首的大礼,“臣袁可立,接旨。”
高时明赶紧扶起袁可立,“袁老大人快快请起,陛下说了,您是国之柱石,不必多礼。”
“陛下还说了,您老不必再进京面圣,直接赶赴登莱上任即可,此外,袁公子授兵部职方司郎中,跟随您一同赴任。”
“臣代犬子,叩谢天恩。”袁可立又要跪地行礼,又被高时明拉住了,“老大人不必多礼。”
“此外,陛下已经派人押解白银五十万两赶赴登莱,现在国事艰难,您老就先凑活着用吧。”
袁可立看向北方,“吾皇圣明。”
“抬上来。”高时明一招手,当即有随行人员抬上来几口大箱子,“袁老大人,官服、仪仗等物品都在这里了。”
“还有您的这位学生,不愿意在翰林院那清贵的地方待着了,执意要和您一同去登莱。”
“汝玉,你这是何苦呢?”袁可立看向倪元璐,眼中满是可惜。
要知道,翰林院,那可是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