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罪该万死。”薛濂以头戗地,颤颤巍巍的说道。
朱由检的目光掠过薛濂,淡淡一笑,“这个不急。”
“阳武侯,这金大牙是你的内弟,没错吧?”
“是。”
“可这金大牙组织人手,公然想要置朕于死地。”朱由检的语气逐渐变冷,“阳武侯,你说,该怎么办呀?”
薛濂赶忙说道:“当处以极刑。”
“是吗?”朱由检的语气中带有一丝疑惑。
“不对,”刘宗周拱手道,“陛下,刺王杀驾乃是谋逆大罪,按我大明律法,当诛九族。”
刘宗周,明末儒学大家,虽然也是东林党人,但道德,气节,没得说。
可就是过于迂腐,认死理,不懂得变通。
做学问,做人,都没问题,可就是不适合做官。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历史上刘宗周仕途不顺,几次启复,几次罢官。
刘宗周作为典型的理学家,本身就瞧不上这些靠着祖上恩泽混吃等死的勋贵,再加上薛濂说的确实不对,所以,刘宗周便有此言。
薛濂听了刘宗周的话,差点没昏死过去。
无他,诛九族,指的是父四族,母三族,妻二族。
着父四族中就包括了出嫁的姊妹和女儿,这要是诛金大牙的九族,直接就把把他阳武侯薛濂捎带着了,再加上之前他还有个欺君之罪,那还能有好吗。
“诛九族?”朱由检倒是并不显得惊讶,“可要是诛九族,那阳武侯,你可就呜呼哀哉了呀。”
薛濂这会脑子一片空白,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朱由检看着薛濂这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阳武侯,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啊?”
“臣,臣,臣求陛下开恩。”
“陛下,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刘宗周语气铿锵,义正辞严道。
“神助攻。”朱由检心中默默给刘宗周点了个赞。
“阳武侯,你都听到了。”
薛濂心如死灰,“臣,听到了。”
朱由检走到薛濂身旁,“不过,也别着急,朕记得你们家有丹书铁券吧。”
“有,有,有。”薛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臣家中有仁宗赏赐的丹书铁券。”
“你看看你,怎么不早说啊,差点误了大事。”
“阳武侯,那你就没事了,回去该干嘛干嘛吧,别忘了把丹书铁券交上来。”
“臣谢陛下天恩。”
“慢着,”朱由检又喊住了薛濂,“阳武侯,把你这内弟一块带走吧,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是。”
薛濂恶狠狠的看着金大牙,抓住他的领子,直接就扽走了。
“侯爷,您没事吧?”阳武侯府的管家看到薛濂出来后,赶忙迎了过去。
薛濂将金大牙丢在地上,“人没事,就是爵位丢了。”
“啊,侯爷,您可是世袭的阳武侯,洪熙爷亲自颁发的丹书铁券,怎么爵位还能丢了呢?”管家不解的问道。
薛濂踹了狠狠的金大牙一脚,“他奶奶的,你问他!”
管家蹲下来仔细一看,“哎呀,这不是舅爷吗,怎么成这样了,侯爷,用不用找个郎中给舅爷治治呀?”
“治个屁,把他带回府里,拖到后院喂狗!”
醉仙楼内,朱由检和蔼的看着刘宗周,“蕺山先生,朕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倍感亲切。”
刘宗周面无表情,拱手道:“臣不敢。”
王德化暗暗摇头,心道:这刘宗周好不知趣,换成旁人,就是装,也得装出来激动不已。
朱由检本想着借此事件顺理成章的整治京城治安,可现在一看这顺天府尹刘宗周过于刚正了,心中就想给刘宗周换个位置。
“朕虽然与先生是初次见面,但先生之才朕可是早有耳闻,一个小小的顺天府恐怕委屈了先生,所以,朕想请先生担任熹宗实录的总裁官,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刘宗周虽然直,但是人家不傻。
自己这顺天府尹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呢,就要挪窝了,明显是皇帝瞧不上自己。
刘宗周有自己的风骨,你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你呢。
“陛下,臣老迈无能,体弱多病,恐难当此大任。尤其是近日以来,臣胸闷气短,夜不能寐,身体抱恙,恳请陛下允许臣回乡养病。”
“先生何须如此,朕让太医为先生诊治。”
“陛下,臣的身体臣清楚,实在是难当此任,恳请陛下恩准臣回乡养病。”
“可朕实在是舍不得先生啊。”
“臣也舍不得陛下,可臣身体有恙,在朝堂之上恐成累赘,所以,请陛下恩准臣回乡养病。”
朱由检十分惋惜的说道:“既如此,那好吧。”
“王承恩,传朕的旨意,赐先生纹银一万两,沿途官员好生接待,不得怠慢。”
“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