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兴隆,北京城中排名第二的钱庄,掌柜的姓陈,名为陈十全。
闲来无事,陈十全坐在躺椅上,正给一个小丫鬟看手相呢。
陈十全一努嘴,“啧啧啧。你这个手相不太好呀,从手相中就能看出来,你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来来来,老爷我再给你摸摸骨,看看有没有破解之法。”
紧接着,陈十全开始顺着丫鬟的手掌往上摸,胳膊,肩膀,肩膀下面,忽然感到一团柔软。
“有了,有了,破解之法,就在其中,待老爷我仔细揣摩。”
“大哥。”陈十全的弟弟陈十美突然走了进来。
陈十全见陈十美来了,也不收敛,反而说道:“二弟啊,你来的正好,那还有一个呢。”
陈十美脸色一沉,冲着丫鬟没好气的说道:“你先下去。”
“哎哎哎,别走啊。”陈十全有些不舍,“二弟,你说你这是干嘛呀,你大哥我拼死拼活的这么多年了,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大哥,朝廷新开了大明兼济银行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
“那朝廷发行了新币银元你知道吗?”
“知道。”
“那你怎么还给店里的伙计吩咐,说不让收银元?”陈十美质问道。
陈十全缓缓起身,“银元,银元,咱们都是跟钱打交道的,他这银元里能有几成的银啊?”
“要是收了银元,别人来取钱的时候要银子,那怎么办?”
“其中的风险我日兴隆凭什么替朝廷担呀!”
陈十美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哥,咱们行商之人,什么时候也不能和朝廷作对呀,朝廷发行银元,那咱们就用银元,咱们得跟朝廷示好。”
“不然,光查税这一点,就够咱们受的。”
陈十全看了陈十美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但是,我只能这么做。”
见陈十美那不解的模样,陈十全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来钱庄存钱的,多是富商巨贾,”
“可你再看看那综合局收的管理费,只收卖店户的,这不就是商税嘛。虽然范围只是在顺天府内,但是苗头已经有了。”
“所以,自然是惹得有些人不乐意了。”
“再加上朝廷现在又发行了银元,这一枚银元就相当于是一两银子,这老百姓手里没几个钱,受不了多少影响。”
“可那些有钱人呢?谁家里不存着银子,那一窖一窖的真金白银,谁愿意去换那掺假的银元啊?”
“咱们日兴隆在北方各省都有分号,我要是收了银元,那就相当于是把咱们日兴隆的主顾往外撵呀。”
“再有,商税,商税,你不要忘了,咱们也是商。”
陈十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大哥,你糊涂啊。”
“银元也好,银子也罢,归根到底都是钱,可这钱的事,谁说了算啊,朝廷。”
“现在,北京城中,市面上不少人已经有不少人花银元了。”
“现在户部在北直隶已经下了通知了,以后的税款只收银元,这不明摆着银元以后就是银子!”
“别说这银元里面没有十足的银,就是朝廷拿着一张擦腚纸,说它是钱,咱们也得认。”
“不然一队当兵的开过来,别说是银子了,恐怕命都保不住了。”
不待陈十全反应,陈十美继续说道:“我已经托人请了皇店总管太监韩赞周韩公公吃饭,不管怎么说,这银元,咱们日兴隆都必须支持。”
“大哥你要是想通了,今天晚上就来信通酒楼。”
“大哥你要是不同意,这店里也有我的股份,我就带着股份走。”
说完,陈十美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
“你是说日兴隆的二掌柜的陈十美,今晚请吃饭?”朱由检看着韩赞周问道。
“是,据奴婢手下的人说,陈十美托了不少人呢。光银子就洒出去一万多两。”
朱由检淡淡一笑,“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呀。”
“跟这个陈十美接触过吗?”
“回禀万岁爷,倒是也打过交道,虽然不多,但是能看得出来这陈十美为人灵活,就是他的哥哥陈十全,有些迂腐。”
朱由检摆了摆手,“管他什么样呢。”
“朝廷开了银行,又发行了银元,他们确实应该坐不住。”
“那你就去,不过,他们的日兴隆咱们的大明兼济银行得占股份,而且还得是大股。”
“大伴,通知户部主事路振飞,让他晚上和韩赞周一块去。”
…………
信通酒楼,皇店的产业之一。
信,信王的信,通,通行四海的通,朱由检登基后,所有的皇店皆以信通为名。
陈十美早早的来到酒楼等候,随着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陈十美一看来人,喜上眉梢,“大哥,你终究还是来了。”
陈十全苦笑一声,“二弟,你都那么说了,我能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