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世子李淏,见杨嗣昌竟然要带军撤离,自然是不能答应。
高丽的军队,战斗力倒还算可观。可是,朝鲜军队却是向来羸弱不堪,平时挖绝户坟,踹寡妇门,欺男霸女,欺负欺负老百姓,这些倒是还可以,真要遇到事情了,那就是白给。
更何况如今的朝鲜,咸镜道已经割让给了建奴,战略缓冲地也大不如以前。而且朝鲜上下,对于国王李倧对建奴这种割地赔款,称臣纳贡的行为,也是极为不满,朝鲜境内,隐隐也有些不稳。
与此同时,在朱由检的指示下,辽东军又加了一把火。
孙承宗率领辽东军攻打广宁,广宁是后金在辽东的桥头堡,黄台吉不敢大意,立即命济尔哈朗率军增援。同时,明军即将到达朝鲜的消息也被有意透露,为了防止到达朝鲜的明军袭扰,黄台吉又派莽古尔泰率军袭扰朝鲜,以牵制在朝鲜的明军。
不过,莽古尔泰手中军队不多,也就是摆出一副大举进攻的样子,吓唬人罢了。
可朝鲜上下,对女真人畏敌如虎,一见莽古尔泰又要来了,而大明的军队此时就在朝鲜,他们便上书朝鲜国王李倧,请求大明军队留下,以保护朝鲜。
如今李淏又看到了明军展现出的实力,就更不愿意让明军撤离了。
杨嗣昌也是吃准了朝鲜这一点,所以来了一个欲擒故纵。
李淏面露难色,“上差,如今建奴对我朝鲜虎视眈眈,而我朝鲜军队,之前已经在和建奴的交战中,已然伤亡殆尽,此时,并无自保之力。”
“所以,李淏在此,斗胆请求上差,请求天朝大军,怜惜朝鲜百姓,庇护朝鲜。”
“这……”杨嗣昌面露难色,“邸下之意,本官明白,只是本官是奉陛下之命,率军前来击退建奴,救援朝鲜。”
“如今建奴退去,莽古尔泰也不过是龟缩于咸镜道,不敢露头,朝鲜也逐渐恢复正常,本官实在是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
“而且大军往来,耗费颇多,长此以往,粮饷消耗,皆依赖国内调拨,恐难以为继。”
“还请邸下谅解。”
李淏一听,说来说去,不就是担心钱粮吗,“上差,天朝大军钱粮,皆由我朝鲜负责,只是恳求上差留下,继续庇佑朝鲜。”
“这,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呀,天朝大军庇护朝鲜,我朝鲜出些钱粮,也是应该的。”
杨嗣昌淡淡一笑,“邸下,您的心情,本官可以理解。”
“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可以决断的,还请邸下谅解。”
李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那李淏还是斗胆恳求上差在朝鲜多歇息些时日,我回去之后,就向我父王禀报,上书大明陛下,所以,还请上差务必再歇息些时日。”
“这,”杨嗣昌做出十分为难的表情,最后,叹了一口气,“好吧。”
“多谢上差。”
待李淏走后,黄得功来到杨嗣昌近前,“杨大人,咱们这样暗示朝鲜以钱粮换取驻军,会不会显得有些露骨?”
杨嗣昌摇了摇头,“不会的,这可是他们朝鲜上赶着求我们留下的。”
“这一次,建奴是奔着抢东西来的,该要了朝鲜一个咸镜道,可若是建奴再来呢?他朝鲜能怎么办?”
“到时候不还是得靠咱们大明给他们擦屁股,万历年间。咱们大明已经给他们免费擦了一次屁股了,这做人,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呀。”
“再说了,我这还是隐晦着说的,我就算是直接跟他们要,他们又能怎么着?”
对于大明在朝鲜驻军一事,朝鲜官员上上下下都是很支持的。
因为,朝鲜军队,实在是太废物了,让朝鲜军队保护朝鲜,朝鲜这些当官的自己都不放心。
而且,短短几年,建奴就抢了朝鲜两次了。第一次,朝鲜和后金结为兄弟之国,当然了,朝鲜是弟弟。
第二次,朝鲜直接对大清,称臣纳贡,割让咸镜道。这让一直推崇中华文化的朝鲜官员,感受到了奇耻大辱。
更重要的是,当初壬辰倭乱,大明帮助朝鲜击退倭寇,对朝鲜有再造之恩,不少朝鲜人对大明都心怀感激。
他们也丝毫不担心大明会吞并朝鲜,因为大明要是真有吞并朝鲜的意思,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对于大明在朝鲜驻军,他们也是乐得如此。
朝鲜国王李倧呢,态度则是模棱两可,因为他是怕大明在朝鲜驻军,那他这个朝鲜国王,说话还能管用吗?
结果,领议政崔纽必的一番话,点醒了李倧。
“殿下,建奴第一次入侵我朝鲜,要的是钱粮,我们给了。第二次入侵倭朝鲜,要的是咸镜道,我们也给了。那第三次,可能就是要您的王位了,难道我们还能继续给吗?”
“大明有没有吞并朝鲜的意图,这个臣不敢说,但万历年间的旧事,却历历在目。可建奴的狼子野心,却是昭然若揭。”
“退一万步来讲,如果事情真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殿下,您是愿意把朝鲜给大明呢,还是愿意把朝鲜给建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