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府民乱爆发的前一夜。
南直隶应天府,巡抚周延儒的临时宅邸。
周延儒忙了一天,晚上回到家中,有仆人给他打了一盆热腾腾洗脚水,还有一个丫鬟在那给他洗脚。
“嘶,舒坦。”周延儒将双脚放入盆中,顿感疲惫减轻。
给周延儒洗脚的丫鬟,也很会来事,“老爷,您忙了一天了,奴婢给您好好的洗洗脚,解解乏。”
“等洗完了脚,奴婢再给您按按脚。”
“呦,你还会按脚呢?”
“奴婢家里边穷,父亲好赌,母亲卧病在床,还有一个弟弟在读书,奴婢进府之前什么活都干过,也和别人学过按脚。”
周延儒听罢,点了点头,“那好,一会你就给老爷我好好的按按脚。”
“按好了,老爷我重重有赏。”
不过,周延儒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这小丫鬟是他就任南直隶巡抚之后,招进府的,如此刻意逢迎,不见得是好事,不能留。
就在周延儒思虑之时,他的管家推门走了进来,“老爷,有客人前来拜访。”
“有客人?谁呀?”
管家随即递过来一份拜贴,“老爷,这是来人的拜贴。”
周延儒接过拜帖一看,颇为狐疑,“这大晚上的,徐本高拜会我做什么?”
本来,周延儒是礼部右侍郎,正三品的官职,如今,加了左副都御史的衔,巡抚南直隶。
左副都御史,也是正三品,可是,地方上的正三品巡抚能和中央的正三品礼部侍郎相比吗?
通常,京官外调,品级都得往上提一提,就周延儒礼部右侍郎的身份,到地方上当个总督,都有点发配的意思,更何况还是平级的巡抚。
所以,不少人都认为周延儒是得罪了皇帝,才被发配到了南直隶,再加上南直隶这个地方本身达官贵人就不少,因此,前来拜会的人并不算多。
所以,对于徐本高前来拜会,周延儒颇为疑惑。
周府管家见周延儒没有说话,想来是不愿意见客,便说道:“老爷,您要是不愿意见,那我就把他打发走。”
“那倒是不用。”周延儒将拜帖随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就算他徐本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那我也得见识见识他这个黄鼠狼够不够分量。”
“让他进来吧。”
“老爷,现在就让他进来,您这还洗着脚呢,用不用让他在客房候一会?”
“不用,要是他徐本高的曾祖来了,那我得红毯铺地,净水泼街,出门相迎,可他徐本高,还不配。”
“明白,我这就让他进来。”
说着,管家就躬身退了出去,同时,朝着正在给周延儒洗脚的小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也出去。
很快,徐本高就在管家的指引下过来了。
徐本高朝着周延儒躬身施礼,“下官徐本高,见过中丞大人。”
“徐千户,不必多礼,快快请坐,来呀,看茶。”
徐本高身上有着锦衣卫千户的虚职,所以周延儒称其为徐千户。
周延儒随手拿起一个毛巾,擦了擦脚上的水渍,“让徐千户见笑了,我这是刚刚忙了一天,好不容易休息休息,泡泡脚,徐千户可不要怪罪呀。”
“哪里,哪里,中丞大人勤劳王事,泡脚解乏也是应当之事,是下官打扰了中丞大人休息,是下官请中丞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对了,这是下官带的一些礼品,还望中丞大人不要嫌弃。”
“徐千户太客气了。”
说着,周延儒挥了挥手,管家当即将洗脚水端了出去。
“不知徐千户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啊?”
徐本高起身离座,朝着周延儒一拱手,“中丞大人,下官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松江府有人要煽动百姓暴动。”
“有人要煽动百姓暴动?”周延儒的目光逐渐变得凌冽起来。
“那他们为何要煽动百姓暴动啊?”
“据下官猜测,很有可能是不满朝廷的海禁之策。”
“哦,是吗?”周延儒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徐本高,仿佛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海禁之策,乃是祖制,当初陛下为改善百姓生计,缓解国库压力,就曾提出过要解除海禁,可是,可是钱龙锡钱侍郎他不同意啊。”
“就算是他们有所诉求,也可以上书朝廷,为何偏偏要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徐本高毫不畏惧周延儒的目光,“中丞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大胆。”
周延儒收回目光,淡淡一笑,“那徐千户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呢?”
“说来惭愧,下官的堂弟徐本善,对朝廷的海禁之策颇有微词,下官虽然对其多有劝导,可仍无济于事,为防其误入歧途,便派人对其多加留意。”
“没想到,还真误打误撞,发现了他们企图煽动百姓暴动,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徐千户的堂弟竟然也参与了此事?”周延儒会心一笑,好似猜到了什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