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隶刚刚拆分为江苏、安徽两省不久,巡抚衙门也是草创初立,各种设施也还在陆续的筹建中。
安徽巡抚衙门倒还好说,省府在凤阳府。
毕竟凤阳府是朱元璋的老家,那里的房屋宫殿一应俱全,朱由检直接大手一挥,将中都的皇宫划为了安徽巡抚衙门驻地。
可是江苏就不一样了,江苏省府在扬州府,这也是朱由检刻意为之。
按理来说,江苏省中,苏州府,松江府最为富饶,可为了避免一省的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重叠,朱由检就选定了综合实力还抗打的扬州府。
本来,扬州知府想将扬州府衙腾出来,可是,毛一鹭觉得自己一来就抢了人家办公的地方,不太好,就没同意,而是另选他处。
江苏巡抚衙门都还在筹建中,那牢房,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去。
毛一鹭由于之前在苏州府就经历过乱民暴动,所以,他对这些人,就很反感,直接就把牢房设在了原来的马房里。
吱呀一声,牢房的门被人打开,吴孟明和汪乔年走了进来。
这牢房原来是马房,再加上里面又关了不少的人,那味道,可想而知。
汪乔年一进去,就感到异香扑鼻,皱着眉头调整了呼吸。
吴孟明则熟视无睹,自顾自的走了进去,稍作打量,向一旁看守的士兵问道:“哪个是徐本善?”
“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将人给您提出来。”
“这牢房过于昏暗了,不利于审讯,将他提到一旁的偏房里。”
“是,”
吴孟明亲眼盯着士兵将徐本善提出来之后,这才放心的来到外面,加重了呼吸。
徐本善被押到一旁的偏房之中,吴孟明和汪乔年一左一右坐在上位。
吴孟明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从三品,汪乔年是刑部治安司郎中,正五品,吴孟明品级高,自然是不会惯着汪乔年的,所以他是坐在了左侧。
汪乔年呢,也不计较,也没法计较。
徐本善就瘫坐地上,他头发蓬乱,身形消瘦,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看样子是没少受罪。
吴孟明看向徐本善,“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徐本善苦笑一声,“你身着飞鱼服,还有锦衣卫随行,这用问吗,肯定是锦衣卫的堂上官。”
“有眼力,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省的浪费时间。”
徐本善倒是显得大义凛然,“少在这浪费口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对于犯人这样的情况,吴孟明仿佛是司空见惯了,他既不喜,也不怒,只是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根烛台。
“人呀,就跟这蜡烛一样,活着的时候,发光发亮,可一旦天亮了,这蜡烛就会被人毫不留情的熄灭。”
“徐本善,你知道你和蜡烛有什么区别吗?”
徐本善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旁,没有理会。
吴孟明则是毫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这蜡烛燃烧完了,收集起来,再换根烛心,还能接着使用。”
“而你,死了可就活不了了。”
“当然了,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徐本善,你暗中煽动百姓暴动,为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利益罢了。”
“胡说!”徐本善有些暴躁,“你不要把我徐本善想的那么龌龊。”
“朝廷倒行逆施,难道还不让老百姓说话了吗?”
吴孟明用手将蜡烛从烛台上取了下来,“倒行逆施?何为倒行逆施啊?”
徐本善当即慷慨激昂,“上应天时,下应民心,此为顺。上违天时,下损百姓,此为逆。”
“朝廷不顾百姓,竟然从海上巧取豪夺,攫取民生,这便是倒行逆施。”
啪!
汪乔年猛的一拍桌子,“大胆!”
“徐本善,你不过是一断脊之犬,焉敢在此狺狺狂吠。”
“朝廷之策,自有公论,岂容你说顺就顺,说逆就逆!”
“你徐家深受皇恩,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如今你好大胆的徐本善,居然煽动百姓,妄图挟民意以要挟朝廷,你,就不担心你全家不保吗?”
徐本善被汪乔年吓到了,一时之间竟有些愣神。
吴孟明见状,只是淡淡一笑,“汪郎中不必动怒,对于此等腌臜泼才,气坏了身子反倒是不值当的。”
吴孟明拿起蜡烛,晃了三晃,“徐本善,你看看这蜡烛,这一端能点燃,另一端也能点燃,若不是人为的刻意做出标志,哪端朝上,哪端朝下,不是都行得通吗。”
“你们这些人啊,若是朝廷之策顺着你们的心意,你们就会高呼万岁。可若是朝廷之策不合你们的心意,你们就会大骂朝廷昏聩。”
“那你觉得你有理,那这就没法聊了,直接定罪吧。”
徐本善冷哼一声,“你们这些朝廷的鹰犬,只会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吴孟明哈哈一笑,脸上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徐本善,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咱们可就得好好的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