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曲阜,衍圣公府。
当代衍圣公孔胤植,接到山东总督袁可立的信后,坐立不安。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孔胤植的儿子孔兴燮,就在一旁,听到孔胤植的话后,不禁问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孔胤植将信递了过去,“袁可立请我去济南府,观赏大明湖的美景。”
“说是观赏大明湖,其实不就是想清查我衍圣公府名下的田地吗。”
孔兴燮接过信一看,确实如此,“父亲,那您怎么打算呢?”
孔胤植叹了一口气,“袁可立不同于旁人,历经万历、天启、泰昌,再到如今,那是四朝老臣,资历极深,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在士林中也颇有威望,不能轻易得罪。”
“更何况,袁可立是山东总督,手握山东的军政大权,之前更是加了东阁大学士之职,足见其圣眷之隆,就更不能得罪了。”
“那父亲,您这是打算动身去济南府吗?”孔兴燮问道。
孔胤植摇了摇头,“不行,济南府非比曲阜,到了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情恐怕就没那么好办了,不能去。”
“那不去,岂不是得罪了这位山东的军政第一人?”
孔胤植嘿嘿一笑,“非也,非也。”
“我不去,但,也不能得罪。”
“所以呢,只能想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你就代替为父去一趟。”
“就说我身染恶疾,卧病在床,无法前往,特命你前去,代我表示歉意。”
“反正你是未来的衍圣公,也有分量,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孔兴燮眉头微皱,“这,能行吗?”
孔胤植拍了拍孔兴燮的肩膀,“这有什么不行的呀。”
“你记住,你的身后,不是为父我,也不是衍圣公府,而是咱们的先祖,孔圣人。”
就这样,孔兴燮代替其父衍圣公孔胤植,前往济南府。
山东,济南府,巡抚衙门的大堂内,山东总督袁可立,听着堂下官员的汇报,就是一愣。
“你是说,衍圣公卧病在床,无法前来,派其子孔兴燮前来表示歉意。”
“是,部堂大人,衍圣公之子,已经到了,此时就在会客厅等候。”
袁可立听罢,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其他人摆了摆手,“老夫倦了,你们看着安排吧。”
待袁可立走后,山东巡抚朱大典也站起身来,“本官脚气犯了,牙疼,就先到一旁休息了,衙门里的事,就有劳二位先行照应。”
说着,朱大典也走了,就剩下布政使王应熊和按察使杨一鹏了。
布政使王应熊见状,也不愿意伺候孔兴燮,刚想起身离开,“那个,我……”
话还没说完呢,按察使杨一鹏已经起身离座位了,“王藩台,按察使司主管刑名,这事还得靠布政使司衙门。”
王应熊见状,“也罢。”
“那我就派人去招待招待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孔兴燮。”
“开人,去把方岳贡方参议叫来。”
很快,布政使司参议方岳贡就过来了,向着大堂内的王应熊和杨一鹏行礼,“藩台大人,臬台大人。”
王应熊看向方岳贡,“方参议,衍圣公之子孔兴燮来了,你领着他去大明湖上转一转。”
方岳贡闻听此言,就是一愣,“啊?”
“藩台大人,清查田地进行的如火如荼,下官主管农业厅,忙的是不可开交,哪有闲工夫陪他呀。”
王应熊叹了一口气,看向方岳贡,“四长呀,李抚台遇刺,山东的官员撤职的撤职,贬职的贬职,剩下的也都撒出去清查田地了,藩台衙门里就剩下你和我了。”
“四长,你就受受累,忙了这么长时间了,权当放松心情了。”
方岳贡见王应熊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下官领命。”
方岳贡随即来到一旁的会客厅中,见一年轻人正在喝茶,想必就是孔兴燮了。
“敢问可是孔公子?”
孔兴燮见来了一位官员,赶忙起身,“在下正是衍圣公之子孔兴燮。”
“在下山东布政使司参议方岳贡,奉命前来陪同孔公子观赏大明湖。”
孔兴燮一听这话,心中就有些不快,我好歹也是衍圣公之子,下一任的衍圣公,怎么就派来一个参议陪同啊。
而且,你听听他说的那话,奉命陪同,合着我孔兴燮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孔兴燮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不能这么说,“那可就有劳方参议了。”
“本来家父接到袁部堂的书信,是想要亲自前来的,无奈感染恶疾,卧病在床,这才派我前来,向袁部堂表示歉意。”
方岳贡也听出了孔兴燮话里的意思,我是来向袁部堂表达歉意的,怎么不让我见正主啊?
暗含着,也对负责陪同的方岳贡这个参议的身份不满。
“是这样,袁部堂年逾古稀,且公务繁忙,一时之间,有些抽不开身,孔公子的意思,我可以代为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