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倒也没受太多的为难,很快就被引领带到了大堂之内。
“殿下,阁老,范文程带到。”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范文程打眼观瞧堂内坐着的两人,上垂手坐着之人,年纪不是很大,身着一身道袍,应该就是唐王朱聿键。
下垂手坐着一位老者,也是一身的便装,想来就是蓟辽督师孙承宗。
下方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个文官,左侧的是新任辽东巡抚方一藻。前任辽东巡抚毕自肃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已经回京休养,方一藻便补了辽东巡抚的这个缺。
右侧坐着的,是宁前兵备副使陈新甲。
范文程倒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不过这并不妨碍什么,因为他拜见的是唐王朱聿键和蓟辽督师孙承宗。
“女真使者范文程,拜见唐王殿下,拜见阁老。”
“女真使者范文程,”朱聿键听罢,不由得轻笑出声,“范文程,本王问你,你是汉人,还是胡人?”
“外臣自然是汉人。”
“既然是汉人,又为何自称女真使者啊?”
“是你范文程原本就是胡人遗留,还是打算自己开一本族谱啊?”
范文程的脸皮,也练出来了,不慌不忙,“殿下说笑了,外臣虽是汉人,只是迫于生计,在女真人手下谋碗饭吃,也并不曾忘记祖宗。”
“迫于生计,”朱聿键轻蔑一笑,“本王听说的可是,你范文程是主动投靠的女真人。”
“这个,”范文程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良禽择木而栖,外臣这也是为了生活。”
朱聿键看向范文程,“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栖啊,自我大明立国以来,归顺我大明的蒙古人,色目人不在少数,甚至是海外的那些土著蛮人也有,可是,汉人主动投靠胡人的,本王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弃暗投明,古来有之,这弃明投暗,本王还真是想不出有什么人来,或许是本王孤陋寡闻了。”
“你所谓的良禽择木而栖,或许换一句话来说,更为贴切,叫,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大王八。”
“无他,臭味相同而已。”
范文程知道自己在这上面讨不到便宜,也不再搭这茬。
“殿下言语风趣,机智多变,外臣佩服。”
“不过,外臣此番前来,是奉命邀请贵方,两日之后的和谈,前往广宁城中商洽。”
“哦,这是为何啊?”朱聿键问道。
“回禀殿下,此番和谈,非同寻常,我家建州左卫指挥使决定亲自与贵方和谈,只是,他之前受了箭伤,行动不便,所以便想请贵方前往广宁城中,也方便尽一尽地主之谊。”
“无礼!”辽东巡抚方一藻一甩衣袖,斥责道。
“黄台吉既然要参与和谈,那就必须亲自到锦州城来,锦州广宁二城相距又不是千里之遥,受了箭伤,不过是推脱之言。”
“何况黄台吉不过一败军之将,有何颜面再提要求!”
“还有什么尽一尽地主之谊,更是狂悖无礼!”
“辽东,本就是我大明国土,广宁城,更是我大明城池,主人,也能是我大明朝。”
“之前,不过是朝廷一时恍惚,让辽东染上了些许腥膻,如今,我大军已至,以雷霆之力清扫辽东,岂容你这等宵小之徒在这狺狺狂吠!”
“这地主之谊,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塞外异人来说。”
“范文程,若你再口无遮拦,肆意狂言,我大明有温润君子,更有百万披坚执锐之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范文程赶忙赔错,“这位大人教训的是,是外臣口无遮拦,一时乱语,还请殿下,阁老,二位大人原宥。”
朱聿键挥手示意方一藻稍安勿躁,“方中丞何必与这等人一般见识呢。”
朱聿键继而看向范文程,“范文程。”
“外臣在。”
“刚刚方中丞的话你也听到了,常言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说话,要有分寸,不然,恐悔之晚矣。”
“外臣,明白。”
朱聿键淡淡一笑,“不,你不明白。”
“如今建奴战败,无力支撑,迫于形势,你这才在此卑躬屈膝,尽显奴相。”
“倘若今天是建奴得了势,你范文程还会是今天这副姿态吗?恐怕俨然会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对我们极尽羞辱。”
“建奴,不过塞外胡种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可偏偏就是有你们这样的人,数典忘祖,投身委敌,卖主求荣,为建奴出谋划策,欺压同族,这才致使有今日建奴之祸。”
“范文程,你,比建奴,还要可恨。”
“只不过你范文程如今是使者,我们知礼,懂礼,守礼,这才敬你几分。”
“至于他黄台吉为什么要请我们前去广宁城中和谈,你我心知肚明,就不要再说那些场面话了。”
“他黄台吉既然请我去广宁城和谈,那本王去就是了。”
宁前兵备副使陈新甲听了这话,便想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