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边总督孙传庭,奉命进京,此时,来到宫门之外,看到一群大臣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叫苦连天,还有不少的太医在施针。
孙传庭不明所以,但也识相的没有去问。
王德化看到了孙传庭,知道孙传庭在朱由检心中的分量非比寻常,也不敢怠慢,“孙大人。”
“王公公,陛下可在宫中?”
“陛下就在宫中,而且陛下还吩咐了,孙大人您一来,就立刻领进去,不得怠慢。”
孙传庭拱手道:“那就有劳王公公了。”
“孙大人客气了。”
孙传庭随即在王德化的引领之下,进入殿内,见到朱由检后,躬身施礼,“臣三边总督孙传庭,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赐座,看茶。”
“谢陛下。”
朱由检看向孙传庭,“孙伯雅,你在陕西做的不错,那么多受灾的百姓,还没掀起什么太大的乱子,你是居功甚伟呀。”
“臣不敢,一切全赖陛下洪福。”
朱由检淡淡一笑,“你孙伯雅也学会阿谀奉承了,要是朕的洪福那么管用,这天底下就没那么多的烦心事了。”
“你在陕西做的确实不错,尤其是屯田,用仅存的卫所军田,大灾之年还能产出不少的粮食。”
“朕之前虽然说让你自筹粮饷,但朝廷也没短了陕西的粮饷,陕西省赋税也都截留给你三边总督府调用了。”
“陕西地处西北边陲,胡汉杂居,汉回交融,又受灾严重,如此复杂的局势,无过便是有功。”
孙传庭叹了一口气,“臣惭愧。”
“三秦百姓身处火热,臣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仅仅靠着朝廷的赈灾粮食活命,臣身为陕地主官,心中实在是有愧。”
朱由检摆了摆手,“人力岂能抗天工,天灾,你我谁都奈何不得,只能是尽力而为。”
“想当初,朕召你入京,擢升顺天府丞,后又擢兵部侍郎、右佥都御史任三边总督,当时,朝中不少人都认为你资历尚浅,担心你难当大任,不过,现在来看,朕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你在陕西做的那些事,像什么追缴士绅地主历年拖欠的赋税,派兵向大户借贷钱粮,这些,朕都知道,弹劾你的奏疏,也一直没断过,不过,都被朕压了下来。”
“之前,你不止一次的上奏疏,说是要清查卫所的田地?”
孙传庭站起身来,躬身道:“启禀陛下,卫所屯田,早已糜烂不堪,地方豪强不断侵吞卫所田地,而他们仗着有功名在身,不交赋税,亦或是仗着朝中有人,偷税漏税。”
“臣便想派人清查卫所田地,向这些侵占卫所田地的地方豪强追收历年来侵吞的钱粮。”
孙传庭点了点头,挥手指了指孙传庭身后的圆凳,“坐。”
“你的意思,朕明白,地方豪强侵吞卫所的田地,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当初裁撤北直隶,山东,河南三地卫所之时,也曾遇到过地方豪强侵吞卫所田地的事。”
“你猜朕是怎么处置的?”
孙传庭拱手道:“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朕的做法,和你所提议的一样,向侵吞卫所田地的地方豪强追收侵吞的钱粮,不过,朕比你想的要多一些,不光向他们追收侵吞钱粮,还向他们索要了三年的利息。”
“而你孙伯雅多次上奏疏,说要清查陕西卫所的田地,朕却没有同意,你可知为何?”
孙传庭再次站起身来,“臣斗胆猜测,陛下是怕陕西再出乱子。”
“说的不错。”朱由检挥手示意孙传庭落座。
“当时,蒙古未败,建奴嚣张,大明境内也不太平。陕西那么多受灾的百姓,田地是人家饿命根子,你若是贸然清查卫所田地,人家稍微给你下点绊子,就有可能在陕西形成燎原之势。”
“北直隶也好,山东也好,河南也罢,它们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风吹草动,京师能快速收到消息,做出反应。就像白莲教刺杀山东巡抚李精白一事,朝廷可以立即派大军清剿。”
“可陕西不同,陕西地域广阔,情况复杂,且还要依赖朝廷供给,若是贸然行事,真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光是后勤补给,就是一项很大的开支。”
“不过现在好了,宣大总督陈奇瑜在大同大败蒙古林丹汗,蓟辽督师孙承宗在松锦大败建奴黄台吉,还给国库添了进项。”
“外患暂时是起不来了,大明境内也趋于太平,所以,”
说着,朱由检从书案上拿起一本奏疏,“你清查陕西卫所田地的奏疏,朕批了。”
“卫所已经不中用了,正好国库有了进项,朕决议裁撤卫所,趁着这个机会,你就把陕西的卫所裁撤了,军户改为民户,原来陕西卫所的田地,实行军屯。”
“那些被裁下来的军户,愿意继续从军的,挑选精壮编入军中,不愿意从军的,那就雇佣他们给朝廷屯田,亦或是迁往辽东。”
“现在辽东有大片土地,朝廷接下来会从陕西迁移百姓前往辽东,以缓解陕西压力,这一点,你回去之后,要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