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应天府。
魏国公徐弘基的府上,那是车来车往,门庭若市。
原因无他,因为朝廷要裁撤卫所了。那些卫所兵或许是愿意的,可是,那些卫所的军官,可就不愿意了。
南直隶被拆分成了江苏、安徽两省,裁撤卫所也是由当地巡抚、藩、臬衙门会同总兵主持。
可是,毕竟南直隶拆分时间不长,原本南直隶之间的各项利益纠葛还并未完全切割,同时,南京还有大量的勋贵。
北京的勋贵基本上都被英国公张之极带去了云南。南京则是全凭自愿,还有点血性的勋贵也想恢复祖上的荣光,也跟着去了一部分,但更多的,还是选择继续待在南京纸醉金迷。
这些卫所的军官,大部分都是世袭的。和南京的这些勋贵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于是乎,这些军官便开始走勋贵的门路,企图保住自己的利益。
而南京的勋贵之首,自然当属魏国公徐弘基了。
之前,南京的权力以三人为最,一个是守备勋臣,一个是参赞机务的兵部尚书,一个是镇守太监。
守备勋臣是他魏国公徐弘基,镇守太监是魏忠贤,参赞机务的兵部尚书空缺。
可随着南直隶拆分为江苏、安徽两省,相关职能、权力也就被这两个省拿去了。以往南京权力的三驾马车基本上就成为了摆设。
南京镇守太监,那是皇帝的人,不会多说什么。可他魏国公徐弘基就不一样了,他魏国公府是世镇南京,这一下子,啥也不是了,他的心中,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不乐意的。
其他的勋贵和卫所世袭的军官,也都知道魏国公徐弘基的心思,于是乎一口气全都跑到了魏国公府,一个劲的撺弄徐弘基出面,看看能不能暂缓裁撤卫所。
“魏国公,您是南京守备勋臣,还掌着南京中军都督府事,这事,您应该出面管管呀。”安远侯柳祚昌说道。
“是啊,魏国公,咱们这些人里,就属您的身份最尊,威望最高,您可不能不管下面这些弟兄们的死活呀。”成安伯郭祚永也随之附和。
“魏国公,南直隶的这些卫所里,不少都是咱们的亲信,平时也没少了孝敬,这要是都被裁撤了,那咱们以后可少了许多进项。”灵璧侯汤国祚直接摆出了利益。
魏国公徐弘基听着这些人的话,热情的回应,“是,是,是,”
“对,对,对,”
“没错,没错,说的没错,”
“有道理,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别人说什么,他徐弘基就接什么,可是,他接下来什么,立马就把话放地上,那是一句瓷实话都没有。
时间一长,这些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徐弘基还是一句准成话都没有,这些人也就只好告辞了。
待这些人一走,徐弘基赶忙召来下人,“从今日起,就说我病了,卧床不起,无法见客,谁来都不见。”
“是。”
魏国公的儿子徐文爵,见客人都走了,便来到徐弘基的身前,“父亲,这么多人都来求您,您就真的不管管吗?”
徐弘基跟那些人打了半天太极,嗓子都快冒烟了,这时候没有了外人,也就不必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礼仪了,端起茶杯,咕嘟咕嘟的就往嘴里灌。
“来人,续茶。”
徐弘基看向徐文爵,“管?我怎么管?”
“裁撤卫所,那是国策,朝廷明文颁发天下。”
“内阁、司礼监,户部、兵部、御马监,五家联署行文,就这架势,谁能挡得住?”
“谁又敢挡啊?”
“那灵璧侯汤国祚他们怎么就敢挡啊?”徐文爵问道。
徐弘基冷哼一声,“明天阴天晴天咱们不知道,可是自己一顿饭能吃几碗干饭自个还不知道吗?”
“灵璧侯汤国祚他们之所以上蹿下跳,无非就是舍不得卫所的那点孝敬,还有就是收了人家那礼了。”
“前天晚上,秦淮河上一半的花船,都被人包了,请的就是汤国祚那些人。”
“咱们徐家,一门两国公,世袭罔替,荣耀至极,犯不上趟那蹚浑水。”
徐文爵却显得有些犹豫,“父亲,咱们勋贵之间,向来是同气连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家拿着礼品上门,咱们魏国公府却这么不管不顾,会不会显得不近人情,太伤人了?”
“伤你妈的头!”
正在喝茶的魏国公徐弘基直接得将茶杯砸到徐文爵的脚下,吓得徐文爵一哆嗦。
“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天晚上你说是去朋友家赴宴,实际上你也上了他们的花船!”
徐文爵有些惊讶,“父亲,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你爹!”
“还我怎么知道的,你以为你那两下子有多高明啊。”
徐弘基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也是下一任的魏国公,真是恨铁不成钢。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当今的局势,陛下有意重新启用勋贵,咱们得抓住这个机会。我让你离灵璧侯汤国祚那些废物草包远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