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食盐,自古以来都是暴利,现如今朱由检下令朝廷开办官方盐号,直接售卖食盐,不再假商人之手,这自然就动了很多人的利益。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甚至比杀人父母还要严重。
毕竟不孝顺父母的子女有的是,但不爱财的人,还真不多见。
更何况,这些盐商的背后,还站着官员。
单纯的商人,并不可怕,他有钱,但没有权,朝廷可以任意的拿捏。
但商人背后站着官员就不一样了,权力变钱,钱有权力保驾护航,官商勾结,这才是最要命的。
不少官员纷纷上疏弹劾,当然了,他们是不敢弹劾朱由检的,但是主管户部的内阁大学士郭允厚,户部尚书毕自严,户部盐铁司侍郎张至发,这三个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弹劾他们三个的奏疏一摞一摞的往乾清宫送。
户部盐铁司侍郎张至发,原来属于齐党,当年东林党得势的时候,他可是没少受打压,现如今他得势了,那两淮的盐商必然要受到重点照顾。
当然,也不光两淮的盐商,天下的盐商都对朝廷的政策不满。
朱由检看着这一摞一摞的奏疏,看的眼睛都花了,这得用多少纸啊。
公家的纸不要钱,也不能这么用啊。
限制各个衙门用纸,也不现实,国库再怎么紧张,也不差这点纸。
既然都用了,那也不能浪费,就送去光禄寺引火用吧。
当然,上疏弹劾,是小事,更重要的还在后面呢。
江苏、安徽的几个仓库失了火。
运河上出现了几股水匪,开始抢夺往来船只。
一些被剔除淘汰了的盐户,直接跑到各个当地衙门去哭闹。
甚至还有一些盐户会同私盐贩子,直接砸了地方官府开办的盐号,有的还殴打甚至与官府派去主持事宜的官员起了冲突。
更有甚者,朝廷派去的几个巡盐御史,直接被心生不满的盐户打了回来。
各个省份的刑事案卷、文书一个劲的往刑部送,尤其是殴打巡盐御史和谋杀官员的,虽然判处死刑,可都得由刑部审定。
如今的刑部,尚书苏茂相致仕归乡,治安司侍郎自贺逢圣升迁礼部尚书之后,就一直空着。可好歹还有一个刑狱司侍郎惠世扬顶着,可前不久惠世扬因为反对盐,被明升暗降,升了南京刑部尚书。
刑部现在,一个当家主事的没有,全靠分管刑部的内阁大学士张瑞图盯着。
张瑞图是内阁右次辅,虽然分管刑部,但他还有别的事呢,现在因为朝廷改革盐政,各地盐商反弹,大量刑事案件上报刑部,其中还有不少人命案,他哪忙得过来呀。
张瑞图气的直接把文书摔在了书案上,“死刑的案子送上来也就算了,其他的大案、疑案、难案,虽然说是需要上报刑部,但也没必要一股脑的全都上报刑部吧。地方的按察使司衙门是干什么吃的!”
不过,张瑞图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如今盐政改革,牵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这些官员都怕担事,都怕得罪人,所以都想着先请示,等刑部的指示再定罪。
不然,谁知道这些犯人背后站着什么人,一不留神就容易得罪人。
但我要是上报刑部,按照刑部的指示定罪,那不就把自己摘干净了吗。
于是乎,大量的案件都往刑部报。
刑部的堂官空缺,下面的官员,品级最高的也不过是五品郎中,这种带有浓厚政治色彩的案件,他们也不敢碰啊。
于是,全都堆给张瑞图了。
张瑞图一看这架势,你们这是累傻小子呢。
他便下令,死刑的案件,我看,其余的案件,就由你们这些郎中、员外郎处理。
张瑞图再一想,刑部这一摊子事总得有人管,堂官该补的也得补,不然刑部的人全找自己来处理,这算怎么回事啊。
于是,张瑞图便前往乾清宫面圣。
“臣张瑞图,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赐座,看茶。”
“谢陛下。”
朱由检看向张瑞图,“张阁老,有什么事还值得你这内阁右次辅亲自跑一趟?”
“回禀陛下,如今各地刑事案件频发,可刑部的一个尚书,两个侍郎全都空缺,刑部着实是有些周转不开。”
“所以,臣便斗胆请求陛下,是不是尽快增补刑部的堂官。”
朱由检淡淡一笑,“刑部堂官空缺,而你张阁老又分管刑部,这几天忙坏了吧。”
“刑部尚书的人选,已经有了,算时辰应该是快到了。”
“话说这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