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照磨就将账本拿到了公堂之上。
李照磨朝着汪乔年躬身施礼,“臬台大人,这就是从郭有德府上发现的的账本。”
“好,你先下去吧。”
“下官告退。”
汪乔年看了看公堂内的四人,“此案,乃是谋逆大案,经过连日审讯,总算是有了突破。”
“而今,路佥宪亲至江苏,沈按院也在,还有孙同知,高兵宪,既然大家都在,那我们就一块查看这些账本,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其实,早在汪乔年和路振飞到达淮安府之前,李照磨就已经带着人看了一遍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这些账本上记录的,只不过是一些生意上的往来罢了。
而汪乔年之所以提出再看一遍整本,真正的目的不是让路振飞看,不是让沈惟炳,也不是让高名衡看,而是让孙之獬看。
孙之獬的名声,汪乔年是知道,这家伙仕途不顺,一直以来都想方设法的往上爬,但都未能如愿。
如今的盐政改革,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郭有德账本上记录的,那跟他多多少少都有利益关系,如果趁此机会,将这些全都抓了,必能震慑两淮。
当然了,抓人,不是目的,目的是扩大影响,让那些阻挠盐政改革的家伙,人人自危,继而推进盐政改革。
孙之獬他本来就属于阉党,和那些江南士绅豪强,本来就不对付,再加上他想往上爬,他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他一看这些账本,仿佛是看到了自己上升的天梯。
待翻看完了账本,孙之獬对着汪乔年躬身道:“臬台大人,郭有德指使那些盐户造反,如今已是确凿无疑。”
“那郭有德账本上记录的人,都是和他利益往来之人,这些人也极有可能参与郭有德的谋逆啊。”
汪乔年一听,微微一笑,果然,这小子想往上爬了。
“孙同知,那你的看法是?”
“臬台大人,下官以为,既然是谋逆大案,马虎不得,这些人既然与郭有德有利益关系,那就极有可能参与了谋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应该将这些人全都传讯到堂,仔细审查,以防有漏网之鱼。”
沈惟炳一听这话,就是一愣,“全部传讯到堂?这未免也太过株连了吧。”
“郭有德账本上记录的与之有生意往来的商户,就不下二十家,若是全部传讯到堂,这淮安府的商户,十家怕是有八家都得关门歇业。”
孙之獬立刻反驳道:“沈按院,此言差矣。”
“谋逆之案,绝非小事,岂能马虎。”
“这些人究竟有没有参与郭有德的谋逆,我们不得而知,唯有传讯到堂,审查过后,才能判断。”
“如若不然,沈按院,你能担保他们都是秉公守法之人吗?”
孙之獬这话,问的就很尖锐,他不问沈惟炳能不能担保这些人没有参与谋反,而是问能不能担保这些人都是秉公守法之人。
沈惟炳也不傻,他一听这话,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从春秋战国,秦汉两晋,隋唐宋元,再到如今的大明朝,有钱人的钱,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
再者说了,只要是想查,那怎么可能查不出问题来啊。
“这个谁敢保证啊?”
“莫说老夫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就算是内阁六部也没人敢担保啊。”
孙之獬要的就是这句话啊,“沈按院说的是,既然没人敢担保,那么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必须要对这些人加以审查。”
“我的都是大明臣子,既食君禄,当报君恩。如今出了谋逆大案,凡是有可能的涉案人员,我们都必须严格审查,绝不能有一人漏网。”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倘若真有一人漏网,就有极有可能危及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杜绝这种可能。”
沈惟炳听着孙之獬的话,每一个字上都充斥着四个大字,那就是冠冕堂皇。
你孙之獬是什么玩意,朝堂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啊,你孙之獬要是心里真装着大明朝,你至于当官十来年了连个绯袍都没混上吗。
孙之獬的小心思,沈惟炳是明白的,他无非就是想趁机大兴牢狱,将反对盐政改革的那些人,全都抓进大牢,以求推进盐政改革。
当然了,最终的目的,还是助他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沈惟炳刚想开口反驳,但却被路振飞抢先一步。
“孙同知的话,也不无道理。”
路振飞点指桌上的账本,“这账本上记录的人,都和郭有德有利益往来,郭有德谋逆,这些人未必就不知情,也或许他们之中,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