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的谋逆案,快马报到了京师。
不光是淮安府的谋逆案,就连扬州府的案子,江苏巡抚毛一鹭也定性为了谋逆,一同报到了京师。
同时,毛一鹭在扬州,大肆羁押盐商,凡是阻挠盐政改革的,基本上都被他传讯到堂,甚至还有一些士绅,也被他直接打入了大牢。
弹劾毛一鹭的奏疏,也是随之雪花似的送到了京师。
不过,毛一鹭却并不在意。
毛一鹭为官多年,他深刻的明白,所有的事情分为三等,小事,中事,大事。
而在大明朝,小事看关系,中事看影响,大事看政治。
小的事情,你送点礼,找找关系,基本上就能解决。
中等事情,只有事情闹大了,引起朝廷的注意了,朝廷才会重视。就像张刘氏敲登闻鼓一般,那都是皇帝亲自接见。
大的事情,则是看政治,皇帝往往会选择最有利于朝堂稳定的处理方法。
就像现任的刑部尚书崔呈秀,他原本是阉党,弹劾他的奏疏就没断过。而朱由检并没有定他的罪,让他坐了近十年的冷板凳后,又把他安排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上。
虽然崔呈秀还是饱受弹劾,但有着朱由检的支持,崔呈秀依然能坐稳刑部尚书的位置。
毛一鹭就是明白这一点,他才敢大肆兴起牢狱。
江苏的案子,是不是谋逆,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借此机会,打压那些反对盐政改革的人,继而推行盐政改革。
由于江苏的案子送到朱由检的手上已经是上午了,但由于事关重大,所以,朱由检便召开了午朝。
朱由检扫视群臣,“江苏的案子,你们都看过了,以为如何啊?”
案件,归刑部管,所以刑部尚书崔呈秀率先发言,“陛下,臣以为,淮安府与扬州府的案子,江苏判断的没有错误,就是谋逆。”
“陛下,臣不赞同崔尚书的看法。”户部农业司郎中瞿式耜立刻就站出来反驳。
瞿式耜,钱谦益的弟子,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可到现在,依旧是五品郎中,就是没有升上去。
朱由检刚刚登基时,因为瞿式耜在南明时期抗清殉国,便大力的提拔他,瞿式耜做的也该不错。
可是,这个屁股决定脑袋。
瞿式耜虽然忠心,但他毕竟是东林党人,所做所为,依旧是偏向东林党人。他和他的老师钱谦益,也没少了为了东林党人复官而奔走呼号。
如果大明朝现在就灭亡了,朱由检不会怀疑瞿式耜为国尽忠的决心,但是,他现在做的事情,和朱由检的执政理念是有分歧的,所以,瞿式耜的官职也就一直没升上去。
你忠心,我舍不得收拾你。
但你与我理念不同,那我也就没必要把你提上来和我唱反调了。
要是你唱反调把我惹毛了,杀收拾,我舍不得,可要是不收拾你,我这口气咽不下去。
那你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待着吧,正好也当做亲近东林党的表现。
崔呈秀原本是阉党,那和东林党天然的就不对付。更何况,如今他是正二品的刑部尚书,瞿式耜不过是五品的郎中,崔呈秀自然是不会惯着他了。
“敢问瞿郎中,何出此言呐?”
“莫非你是担心那些谋逆的乱贼不成!”
瞿式耜一听,好家伙,说我担心谋逆的乱贼,你直接说是那些人的同党不就行了,还绕这个弯子干嘛。
“崔尚书,我是大明臣子,怎么会担心那些谋逆的乱贼!”
“只不过,那些人究竟是不是谋逆的乱贼,还有待商榷。”
“这有什么值得商榷的!”崔呈秀提高了声音。
“淮安盐场的那些盐户,受人指使,公然聚集拦路,阻挠盐政改革,还喊出反了二字,这难道不是谋逆!”
“难道非要让淮安府的那些盐户,和之前陕西的乱贼一样,杀官夺印,攻城掠地,才算是谋逆吗!”
“自然不是!”瞿式耜也提高了声音。
“淮安府的盐户,是搞出了反了不假,但这其中是不是存在隐情尚未可知?”
“更何况,就算是谋逆,也不至于在淮安府抓了那么多的人吧,被抓的人之中,是不是有被冤枉的。”
崔呈秀冷哼一声,“冤不冤枉,得审问了才知道。”
“江苏在这件事情上做的并没有错,谋逆,危害我大明江山社稷,必须大查,彻查,找出所有的乱贼,不能放过一个。”
“江苏按察使司抓的人多,正说明这个案子牵涉的范围广,那就更应该仔细审查。”
“反观你瞿郎中,竟然为那些谋逆乱贼辩解、开脱,该不会是你瞿郎中也与那些谋逆乱贼有染吧。”
户部财政司侍郎钱谦益,听了崔呈秀这话,立刻站了出来。
瞿式耜是他的弟子,他这个当老师的要是看着瞿式耜这么被崔呈秀欺负而不管不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那他这个当老师还有什么脸面啊。
“崔尚书此言差矣。”
“谋逆之案,历来都是十恶不赦的大案,仔细盘查,严加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