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李待问拿着一份公文走进了内阁,来到分管户部的大学生毕自严面前,恭恭敬敬的将公文递上。
“阁老,这是户部根据各省上报的田亩数量所做的汇总。”
毕自严接过公文,但他没有翻看公文,而是看向了李待问,“葵儒,听说你向陛下上了辞呈啊。”
清查田亩,哪能那么顺利呀。
清查田亩之初,便有人不断上疏反对,弹劾相关官员,再加上盐政改革余怒未消,分管户部的大学士郭允厚便以辞官暂时平息了众怒。
可清查田亩不能停啊,既然不能停,那那些人自然也不会罢休,接任户部尚书的程国祥,刚干了一年,也被弹劾的上了辞呈。
不过,这一次朱由检并没有批准。要是朱由检再不维护一下,那谁还敢跟着他干呀。
但程国祥被弹劾的实在是受不了了,朱由检便将程国祥调到了南京任户部尚书。
接替程国祥担任户部尚书的就是李待问,这李待问也被弹劾的不轻,不过他是咬着牙顶住了压力,坚持到了清查田亩基本完成,这才上了辞呈。
李待问神色平静,“不敢欺瞒阁老,下官的确是上了辞呈。”
“葵儒,这清查田亩的事就要完结了,千难万难都熬过来了,还差这一时半刻吗?”
“阁老,下官心意已决。”
李待问,能力是有的,不然他也不会当上户部尚书。只是,这个人注重颜面。
那么多人弹劾你,要不是脸皮极其厚的人,那根本就顶不住。
江苏巡抚张福臻和李待问的情况是一样的,张福臻作为江苏巡抚,受到的弹劾也不少。
只是,张福臻原来是正三品的太常寺卿,他以右副都御史的身份巡抚江苏,本身就是带着任务来的,那就是清查田亩。
这事你干成了,将来位列台阁,不在话下。
张福臻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想到阻力会如此之大。但他还不能退,因为他就是带着任务来的江苏,这个时候他要是退了,他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所以,张福臻和李待问一样,也是顶着压力,顶着弹劾,咬着牙坚持。
等到清查田亩这事一完,张福臻也是上了辞呈。
没办法,那么多的弹劾,是个要脸的人都受不了。
这一点,李待问和张福臻就不如原江苏巡抚毛一鹭。
毛一鹭在江苏巡抚任上,主持盐政改革,抓了多少人,处置了多少官员,两淮盐商及其背后的那些人都让他得罪完了,弹劾他的奏疏也是一直就没断过。
可毛一鹭却不当一回事,你弹劾弹劾去呗,我又不掉块皮又不掉块肉的。
现如今,毛一鹭在京师担任通政使司通政使,位列九卿,日子过的很滋润。
毕自严与李待问的话,引起了张瑞图的注意,“葵儒,你这个户部尚书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干了一年,就这么了,岂不可惜。”
李待问赶忙朝着张瑞图行礼,“阁老。”
张瑞图缓缓走了过来,不过张瑞图上了年岁,李待问赶忙搀扶,一旁的中书舍人快步搬了把椅子过来。
“小人可以气长,君子不可以气消。你李葵儒要是这么一走了之,岂不是正中了那些宵小的下怀吗。”
温体仁也走了过来,现在,他们内阁之中的这些人,可以说是站在同一战线上。
“葵儒,你不过才五十多岁,又是户部尚书,大好的前途就在眼前,这又是何必呢。”
“你若是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实在难安,莫不如像之前的程尚书那般,去南京躲躲清闲。”
这么多大佬都说话了,李待问也不好再说别的了,他就是再有退意,当着这么多大佬的面,他也不能说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内阁之中走进来一位十几岁的小男孩。
内阁众人一见来人,纷纷躬身施礼,“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来者非别,正是朱由检的嫡长子,当朝太子朱慈烺。
朱慈烺身后还跟着一位大太监,这是朱由检特意为他安排的伴读,方正化。
在开海设立市舶司期间,朱由检有一个儿子突然夭折,事后朱由检让曹化淳与王承恩查,也没查出什么来。
不过,朱由检还是不放心,便派方正化担任太子朱慈烺的伴读,以确保其安全。
面对内阁众人,朱慈烺虽然年纪不算大,但人家从小接受的那是什么教育啊,礼数一点都不少。
他微微一抬手,“诸位不必多礼。”
“谢殿下。”
首辅张瑞图躬身道:“殿下,臣等未曾得知殿下前来,未能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张师傅无需担心,是本宫没让他们通秉。”
张瑞图闪开半个身子,“殿下,您请上座。”
“不必了,本宫是来传达陛下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