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松江府,上海县。
南京京营右卫营主将兼督军马爌,率兵陈列于码头之上。
这位马爌,也是将门虎子,其父马林,官至辽东总兵。而他的祖父,就是大名鼎鼎的马芳。
此次马爌是奉命来上海县,武装护送西洋各国的来使前往南京应天府。
马爌站在码头,眺望大海,远远的便看到一支船队驶来,上面还飘扬着明军军旗。
很快,船队靠岸,旗舰之中下来一位将领缓步来到马爌面前,马爌作为右卫营主将,盔甲服饰那和普通将领是不一样的,也好认。
“卑职南洋舰队参将,贱姓陈,敢问可是南京京营的马爌马将军?”
马爌抱拳回礼,他身旁的亲兵当即拿出一块令牌,以示身份,“陈参将辛苦,本将正是马爌。”
陈参将看过令牌,确认了身份,这才放下心来,同时,他也拿出一份公文,上面盖着南洋舰队和广东庠序使司的大印,以表明自己的身份。
“卑职奉命将西洋四国来使护送至上海,现将西洋来使交于将军,还请将军接受查验。”
马爌一挥手,当即便有两队士兵上前。
“陈参将一路辛苦,不如上岸歇息,稍作休养。”
“卑职多谢将军好意,但南洋舰队的陈提督还等着卑职回去复命,卑职不敢逗留。”
马爌点点头,“也好,来人,替我送一送陈参将。”
“是。”他身后的一位将领应声上前,“陈参将,请。”
“有劳了。”
马爌看着这些西洋人,感到很是新奇。
他之前是宣府副总兵,后调任甘肃总兵,一直在九边军镇中任职,没见过西洋人。
他看着这些西洋人,大鼻子,蓝眼珠,一脑袋卷毛。倒是挺白,不过白的不正常,就跟那死人白差不多。
马爌连连摇头,心道:这些西洋人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了,沦落成这副倒霉模样。
“你们这两个混蛋,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混蛋!”
“废物!”
“一点礼貌都没有!”
西班牙的亚当斯密少校,突然对着他的两名随从打骂起来。
这两名随从,可以说是受了无妄之灾,他们俩只是不小心将盛放礼品箱子磕到了地上,就遭到了打骂。
西洋人来大明参加商谈,本身就处于弱势,自然是要带一些礼品的。
抬箱子的两名西班牙随从也是无心之举,没想到就惨遭横祸。
其实,这个亚当斯密少校也不是冲着他们两个人来的,而是冲着大明来的。
一来他们的菲律宾殖民地被大明抢夺了,他还得来大明给人家赔笑脸,他心里不痛快。
二来,他作为西班牙军队中的一个少校,尤其是在殖民地管着几百名纯正西班牙士兵的少校,那地位自然是高高在上的。
可是,一路上明军士兵对他置若罔闻,压根就不拿正眼瞧他,甚至眼神里还带着些许鄙夷,而亚当斯密本人又是出身贵族,心高气傲,这就让他那高傲的自尊心,受不了了。
可在大明的地盘上,这个亚当斯密他又不敢放肆,但他心里又憋着气,所以就只能朝着自己的随从撒气了,同时也是在指桑骂槐。
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马爌是专门找了翻译的,听着翻译翻译的亚当斯密那骂人的话,马爌顿时就明白了,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不过,马爌也没有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你亚当斯密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就算是打死了,死的也是你西班牙人。
俗话说得好,人前训子,人后教徒。
人后教徒,那是教给徒弟真本事的,不能让旁人学去,得背着人,所以要在人后。
可人前训徒就不一样了,就得专门挑人多的时候训斥自己的儿子。
这样一来,就算是孩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该有的姿态是有了。
更重要的是,旁边有人呐,当着旁人的面教训孩子,人家也不能干看着呀,人家能拉你一下,劝你一句,自己也有个台阶下。
亚当斯密打骂他的两个随从就是有点这个意思,他自己干打没什么意思,需要有人在旁边配合他一下。
能站在这里的,没一个简单人物,人家都看出了亚当斯密的心思,也就没人搭理他。
反正你亚当斯密打的是你自己家的西班牙人,就是打死了,又不关我们什么。
亚当斯密见没人配合他,他自己也就觉得没劲了,就停了下来。
他这一停下来,马爌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过去,问道:“为什么要打人?”
旁边的翻译实时翻译。
亚当斯密一看大明的人来,那我不得好好的奚落奚落你,“这两个人一点礼貌都没有。”
“大明号称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怎么会容得下这么没有礼貌的人呢!”
“所以,我就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不懂礼貌的人。”
马爌上下一打量这个亚当斯密,“不懂礼貌的人,自然是应该责罚。”
“不过,这是上海县,是我大明的土地,在我大明的土地上,就要守我大明的规矩。”
“你若是不经允许就敢擅自体罚他人,就是乱用私刑。”
亚当斯密冷笑一声,“这位将军,刚刚你也说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