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今之计,臣以为有三条路可走。第一、我们先化妆成贫民,偷偷潜出城,然后取道江西、湖南,回到广西。广西毕竟是我们的根据地,只要我们再假以时日,积蓄扩大力量,相信再过几年,我们又可以聚集几十万人,重新夺回失去的江山。”听到李秀成说到这里,洪秀全叹口气道,“谈何容易,以前还有冯云山、萧朝贵、石达开他们,当然包括叛贼杨秀清、韦昌辉、秦日纲。那时思想统一,大家都热血澎湃。高喊着口号,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只过去了13年而己,对于洪秀全来说,仿佛过去了几十年,往日起义时,情同手足的兄弟,如今就只剩下了自己,真是充满了唏嘘。
见到洪秀全神色黯淡,李秀成又道,“第二条路就是,我同法国的佛里曼先生取得了联系,他如今在法国的地位,与我们当初的支助也密不可分。他给我说了,可以帮助天王您从福建出国,先取道安南,再到印度,最后到法国。”
“佛里曼信得过吗?”洪秀全问。
“应该没有问题。”李秀成说得斩钉截铁。其实李秀成心里也没有太大的底,因为这是乱世。乱世之中,最大的特点就是变数多,几乎没有什么完全能够确定的事情。况且佛里曼是法国人,法国的文化也与中国的文化有很大的不同。
如今落难去投奔,真不好说。但此时此刻,李秀成十分清楚,不管佛里曼可靠不可靠,但迅速离开天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天京,是绝对靠谱的。天京马上就要变为人间炼狱了,早点离开,哪怕以后异国他乡苦日子,能活下去,就是万幸。因此李秀成此时此刻,必须异常之坚定。只有自己坚定,才能够让洪秀全更加坚定。
“但是到法国,”洪秀全惨淡一笑,道,“万里迢迢,路上又会有多少危险,多少变数呢?”洪秀全考虑得不无道理,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过习惯了锦玉衣食、享受帝王生活多年的洪秀全,要过颠沛流离的日子,想想都可怕。
见到洪秀全犹豫不决,李秀成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淑妃。
淑妃当然明白了李秀成的心意,太平天国规定,后宫不得干政,但此太平天国生死存亡之际,淑妃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鼓起勇气,对洪秀全说,“陛下,忠王说得对!天京很快就要陷落了,陛下龙体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陛下存在,假以时日,天国仍然有振兴的日子。”
洪秀全没有立即搭话,只是道,“容朕在考虑考虑。对了,李爱卿,你说还有第三条路,是什么?”
“第三条路,就是开城投降。祈求清妖能够宽恕。”李秀成话音刚一落地,洪秀全便发起火来,眼神像锋利的宝剑一样,“你怎么敢说这种话,清妖恨不得能食我的肉,寝我的皮,将我碎尸万段。你忘记陈玉成是被怎么处死的了?”
“陛下,我当然知道,他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李秀成丝毫不惧怕洪秀全的眼神,迎着他的眼神道,“陛下,第三条路肯定也是死路。所以臣以为,只有前面两条路,二选一。”李秀成走上前几步,同洪秀全只有不一米左右距离,他道,“留给您的时间不多了。陛下为了天国的未来,应该速速做出决定。”
李秀成跪在洪秀全面前道,“陛下,臣愿拼死力战,保护您和家人,脱离险境。”
洪秀全站起身来,将李秀成缓缓扶起。“爱卿,你的忠心我是明白的。容我再考虑几日,就几日。”
洪秀全转身对淑妃道,“安排御膳房给忠王,准备下晚餐。”说完后,洪秀全转身进了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