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大哥,咱们今晚下半夜。夜色最黑的时候,就偷偷逃走,等到罗永伟他们发现时,咱们怕是跑到安徽境内去了。”想起罗永伟发现他们5人消失不见后,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王小强不由得开心得笑出声来。
李海涛听到二人的话后,不出声,他对江国远和邓和道,“他们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我觉得史平和小强说得有道理,如果洪秀全没有骗我们,那南京就是一座空城,里面也没有什么财物了。咱们何必拼死去呢?但是我在想,要是咱们5人这么一走,会不会让上面觉得有异常,一旦追查起来,我们放走洪贼的事情暴露了,那麻烦可就大了。”江国远道,“所以我现在还未考虑清楚。到底咱们是应该走还是留。”
“我认为咱们必须留下来。”邓和与几人意见完全不一样,斩钉截铁地道,“咱们这么偷偷溜了,势必引起怀疑。”
“要留你留,我可不想留。”王小强立即反驳。
“打南京这一仗肯定很惨烈,太平军拼死抵抗。你就觉得能够活下来?”史平也与王小强一起,共同反驳起邓和。
“本来我参军,就是为了杀敌报国。说实话,我很期待攻南京这一仗。我也给我父亲说过,儿子要冲入南京城去,建功立业。”邓和掷地有声,“咱们现在跑了,就是贪生怕死之辈,为人所不耻。”
见到三人争得是面红耳赤,李海涛打断道,“兄弟们把心里各自的想法说出来,我觉得很好。你们不要争了,我来说几句。”
李海涛此言一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第一,咱们这几年浴血奋战,枪林弹雨走到了现在。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到南京城下了,只要咱们攻进去,我相信咱们都是功臣,曾大帅论功行赏,兄弟们再差,也能够混个八九品的顶带。那就是有官职的人了,将来回到乡里,也能光宗耀祖一番。”
“一旦咱们现在离开了军队,就叫临阵脱逃,性质完全变了。按照曾大帅的军纪,加上我们上面又无人替我们说话,我们肯定是重罪。成为戴罪之身,将来无论在天涯海角,只要是大清的江山,我们都抬不起头来,东躲西藏。家人也会以我们为奇耻大辱。”
王小强还嘴硬道,“但是我有钱啊,怕什么?
“你有钱又怎么样,有命花吗?”邓和立即道,“你是罪人,到时候拉你砍头或是充军,你的钱全部充公。”
江国远这时也点点头道,“没错,你是一个罪人了,就没有解释权。嘴巴长在当官的身上,他们说你有罪就有罪,说你的钱是赃款,就是赃款。”
“第二,大家想过没有,这是个乱世。乱世当中,权比钱更重要。咱们既然有钱,如果能够顺利拿到手上,咱们通过各种渠道打点一下,再加上大家这几年的战功,将来我相信,混个像候全安那样的六品门千总,以及古军瑞那样的正七品把总,指日可待呀!”李海涛喝了一口酒道,“有了权力之后,咱们得来的钱,才能够有足够安全的保障,否则随便一个九品的小官,都可以说我们触犯了王法,将咱们的财产占为己有。”
这句话如同深水炸弹,让本己松动的王小强和史平的防线,彻底崩溃。两人来自贫苦家庭,在老家时也见惯了,那些连从九品(清朝将文官和武官分成正从十八品,从九品是最低的级别了)都没有的不入流的官员,仗势欺民。
李海涛何等厉害,一看王小强和史平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三言两语,就将他们说动了。
这个时候他转过头对江国远道,“国远,你经常抱怨这个社会,说民生艰苦,说想改变这个社会,我知道你很有抱负。但社会如此,咱们个人的能力很小。只能先改变自己,再改变社会。比如你以后,要是混到都司(正西品武官)或者守备(正五品),然后在这个社会中,尽可能地改善下民生,不是也很好吗?”
“听海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弟我有醍醐灌顶的感觉。”江国远钦佩道,“小弟全听大哥的。”
见到江国远表态了,史平和王小强也立即表态,“咱们这泼天的富贵,全赖大哥所赐,大哥指哪咱们就打到哪儿。”
一旁的正西品西川道员的儿子邓和暗道:平时还没有看出来,觉得李海涛此人只是沉默,喜欢独处。这关键时刻才发现,此人不简单啊,从判断出洪秀全、单挑洪秀全拿出5.万两,又到劝这几人的言论,其水平高深莫测,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