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官海岸,伯颜脸色阴沉,望着远去的宋军船队,眼睛里满是愤怒之意。旁边的阿塔海、董文炳、唆都等人,也都是一脸怅然。
图察的尸体还摆放在地上,流出来的鲜血早已凝固。
伯颜问道:“图察的死,还没弄明白吗?”
阿塔海和董文炳摇摇头,他们确实不知道图察怎么就这样挂了,从当时情况看,周围没有任何人,而且图察的四肢、内脏都没有受到伤害,就是眉心的一个洞是致命之因。至于那个洞是怎么来的,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仍然是个谜。
“把图察运往草原,按照我大蒙古习俗予以厚葬,让他回归大地额吉吧。”伯颜道。随后,伯颜带领众人返回大帐。
“把忽剌出、忙古歹带过来。”伯颜沉声喝道。
很快,忽剌出和忙古歹衣衫不整的来到大帐,忽剌出“扑通”跪倒在地,“丞相,末将未能保护好两位公主,罪该万死。”忙古歹也是伏地请罪。
“忽剌出,亏你曾经是我蒙古草原第一勇士,你玷污了这个荣耀的名字,也辜负了我伯颜对你的信任。”
“还有你忙古歹,自诩南下第一谋士,你配吗?”伯颜还是没有压住火气,对着两人大声喝骂。
“某无颜见圣上,只有向圣上请罪,任凭圣上惩罚,你们二人,本应立即处死,但公主仍下落不明,某只有奏明圣上,由圣上予以责罚,明日一早即刻押上囚车送往大都。”
忽剌出和忙古歹心里清楚,在伯颜这里顶多是自己被处死,而到了圣上那里,追责范围将会更大,说不定还会牵连亲人,至少在官场上的亲人,将来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
“起来吧,把你们的经过从头到尾详细述说一遍,不要遗漏一个地方。”
忽剌出和忙古歹原原本本的将从皋亭山至盐官水寨、再从盐官水寨至华亭南汇码头、从南汇码头至桃花岛、以及在桃花岛海湾待上三天三夜、又被拉来盐官海岸交换战俘的经过详细述说了一遍。
“这么说,宋军暂未发觉公主身份,还准备二次交换?”阿塔海问道。
“嗯,宋军只交换马匹,或者拿城池来换。我怀疑那个祖王爷已经知道公主的身份了。”忙古歹道。
“城池?这个祖王爷胃口也太大了吧,虽然公主金玉之身,值得我们用一座城池来交换,但也要有守住城池的命才行。”唆都愤愤道。
“何以见得宋那个祖王爷知晓公主身份?”伯颜问道。
“其一,宋军针对我们出行提早做了周密部署,说明我们的行踪早已泄露。其二,宋祖王爷屡屡以怀疑船上有重臣甚至皇族相要挟。其三,宋祖王爷设局交换过程,看似合乎双方要求,实则我们被其利用而毫无防备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公主被留下来,看着文天祥和财物箱子完好无损回归宋军。当然,图察千户的突发状况,以及阿古拉被逼跳海,给了宋军更好的借口。”忙古歹一一说出心中猜想。
“丞相,属下补充几句,在桃花岛处时,宋令兵屡屡骚扰我船,以致我们连续三天不得好好休息,有次还专门提起家眷是否在船,送来一些女人所用之物,这必是宋军试探无疑了。”忽剌出道。
通过一遍遍问答,事情经过被串联起来个大概。
“某现在回顾整个过程,确实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全局,我们都成了这只大手里的玩物,宋这个祖王爷,你已足以引起某的重视了。”伯颜自言自语道。
“首先,明因寺莲花法师仍脱不了干系;第二,我们内部也可能有人泄露消息;第三,海船在南汇海湾处停留,也可能消息从船上来到岸上;第四,船上人员是否无意中暴露公主身份被宋军察觉;第五,宋军中极有可能有海中好手,能够做到数个时辰在海水中侦听。”伯颜分析道。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知道公主身份的人少之又少,伯颜现在怀疑有人泄密,那包括他自己,都有可能是泄密者,不能就这样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我们几个人头上。
“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唆都问道。
“继续查找泄密者。”伯颜道,“当前要做好二次交换准备,我们还有十四人在宋军手里,但这十四人,除了两位公主,都是某的侍卫亲兵,恐怕宋军会狮子大开口。”
“一旦宋军知晓公主身份,可能就不是交换马匹或者城池了,也可能会提高条件,甚至退兵条件都有可能提出来,我们将如何应对?”阿塔海问道。
“涉及到公主,只能请圣上定夺,我们现在应做好营救公主、保护公主安全之事。”伯颜道。
“宋军躲在舟山海岛上,可惜有力使不出。”唆都道。
伯颜眉头紧锁,隐隐觉得圣上忽必烈不可能为了一个公主而让他退兵,甚至不会让出一座城,忽必烈的性格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但这次朝堂上那些个宵小之徒,可就会捞着机会倒打一耙了,虽不至于致命,也是够他喝一壶的。
正在此时,一名令兵进帐报告,“有一艘宋船将阿古拉送了回来,现在人已到帐外。”
“押进来。”伯颜沉声道。众人一惊,阿古拉好不容易捡着性命回来,怎么还要押进来,难道要治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