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因寺,伯颜连夜从盐官赶回来,躲在帅帐内将整个事件从头至尾理来理去,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夜。他仍不确定消息是如何泄露的,不知道茶伦和萨仁图雅现在是生是死。
凌晨时分,伯颜终于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天光大亮时,帖木儿令兵过来,阿塔海和孟祺不得不将他喊醒。
“丞相,帖木儿急报,其所在太平村帅帐夜间遭袭,死伤八百余人,都统茅世雄奉命救援,在返回途中遭袭,茅世雄阵亡,死伤一千余人,合计死伤两千余。”阿塔海道。
伯颜一个激灵,睡意全消。他接过帖木儿令兵的战报,匆匆浏览了一下,气得将战报摔在地上,用脚踩了又踩。
“怀都呢?怎么不去救援?帖木儿呢,太平村就没有设防吗?不听本帅令,都忘了澉浦水寨遭袭吗?”
“丞相,宋军狡诈,先是从南侧进攻,又从东侧攻入,宋军火力很猛,速战速决,还在路上设伏,夜间的令兵大都被截杀了。怀都将军带领骑兵赶到后,宋军早已撤退,却又在茅都统带兵返回路上设伏,茅都统仓促迎战,不幸战死。”令兵道。
“宋军出动了多少人?”伯颜问道。
“由于是夜间,目前尚不清楚,但是他们的火器实在是太厉害了,还有那个陶瓷手雷,一炸就是一大片。”令兵道,“还有,宋军趁乱拉进城内数十车货物,不知是什么。”
伯颜气恼,挥手让令兵下去继续探听。
“这是一招险棋,这个祖王爷不按常理出牌,明知道我们重兵布防在盐官,临安城南门也有重兵把守,却出其不意,利用夜间袭击我南营,把急需物资运进临安城。”阿塔海道。
“右丞大人,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个祖王爷出现后,宋军战力和斗志明显增强,战术多样,他们充分利用了我们有所松懈的这段时间,与我们开战并取得了胜利,这往往都是事先料想不到的战术,可见这个祖王爷是真的好手段。”伯颜道。
“现在再想想他这个交换战俘的安排,每个码头、每个批次都安排的很精细,看似合理,实则他利用我们迫切保公主平安的想法放线钓鱼,一步步耍了我们,将我们的两个筹码在交换中悄然消除,我们竟然不知,以致被动。”
“丞相,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两位公主还在宋军手里?”孟祺问道。
“静观其变吧,我们已经失去了筹码。”伯颜无助道,“文炳将军已安排了人与宋军接触。”
正在这时,一名令兵来报:“丞相,回大都的车辆已安排完毕,是否出发?”
“出发吧,让忙古歹和忽剌出路上自己照顾好自己。”
此时,正在奉命从盐官水寨撤军回临安南门驻地的范文虎和徐王荣也接到了夜间队伍遭袭的消息。范文虎一阵心焦,赶忙让都统史胜带领队伍以最快速度赶回驻地,他自己则和徐王荣带领骑兵飞驰返回。
徐王荣不由脊背发凉,他和翁福、茅世雄三个都统自从投靠范文虎以来,跟着范文虎冲锋陷阵,屡败宋军,换来吃香喝辣,好不威风。但现在已经被宋军干掉了两个,宋军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就是他了。
很快,范文虎一行绕过临安城东侧,卷起一阵尘土飞扬,半个时辰就到了驻地。都事杨晦迎入帐中,向范文虎详细报告了被宋军夜袭经过。
范文虎查看完茅世雄的尸体,又匆忙查看了死去兵士的尸体,发现不是被划断了经脉,就是被炸伤了四肢和五官后又被捅死,惨不忍睹。他连忙安排兵士择地而葬。
“宋军的火药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得想办法把火药配方弄到手献给伯颜,肯定是大功一件。”范文虎摸着腰间的“虎纽玉押”,动起了心思。
这虎纽玉押印面是虎形,印体上端横卧一个伏虎形纽,玉料本有黄色沁,工匠巧妙的将沁置于虎背上,可谓“俏色巧作”。虎纽形制蕴含勇猛果敢寓义,和田玉料温润华滋,由于是贾似道赠予,深受范文虎喜爱,真是蛇鼠一窝。手下人见虎纽玉押如见本人,甚至比腰牌都管用。
范文虎附耳杨晦几句,杨晦点头领命,随后便下去布置。范文虎军中都是南宋军士,在安庆献城投降时差点被忠于朝廷的志士所误,因此他不得不提防,便授意亲信杨晦豢养了一支“虎影卫”,人手一个小号虎纽玉押作为身份凭证,专事侦探要务,在宋几个军中和数个州府都布有眼线。
经过复盘,范文虎终于弄清了事情的经过,此役算是茅世雄和他带的队伍基本上都打没了,他的营地距帖木儿的军营前后相距才五里地不到,众人却各顾各的,只求自保。
“报,将军,帖木儿元帅要您到帅帐议事。”一名令兵跑过来道。
“徐都统,我们走。”范文虎道,他本来正要过去。
不一会儿,范文虎来到太平村,此刻,戴表元宅院里,怀都和呼图克也刚刚到来。
“宋军这次夜袭,让我们损失了一千余人,我们却连宋军的毫毛都见不到,真是气煞人也。”帖木儿道。
“元帅,不如我们往南边去屠他几个村镇,以泄军士们的怒火。”怀都道。
“屠村有何用,达不到震慑效果,况且我大元皇帝向来推行仁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