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临安城西北角护城河外,元军正在忙碌堆积斜坡,装填沙袋。这次元军征用了大约一万名民夫,都是未来得及撤走的南宋子民和被抓的兵士,被伯颜强征过来帮助攻城。
北门守将朱华一直犹豫不决。张霸已经准备好了十多门虎蹲炮对着人群,但是朱华没有让张霸开炮。
早前朱华在城内找人制作了数幅长长的布条,绣上一行行大字“神炮要命,赶快逃跑!”“祖王爷在此,元军必败!”从城墙上挂下来。但在元军的淫威下,民夫哪敢乱跑。
看着逐渐长高的斜坡,朱华狠下心来,下令张霸对着后方人群开炮,后方元军相对集中一些。张霸领命,几发炮弹呼啸着过去,斜坡上的民夫和督导的元军被砸中一大片,死伤二十余人。民夫们尚未见过这么厉害的火炮,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这次攻城,伯颜不再是按照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强攻了,他知道宋军火炮和那个万人敌,还有陶瓷手雷很是厉害,而且自身的骑兵优势发挥不出来,因此伯颜从一开始就下令多搭建投石机,保护攻城斜坡向前推进。布伯还在每个投石机上安装了四个大木轮子,这样就可以用牲畜拉着来回移动,大大增加了机动性。
此刻,唆都发现斜坡上乱成一团,立即传令,十余台抛石机轰隆隆推了过来,集中攻击城墙,宋军火炮并不多,他相信火炮的威力有限,没有投飞石来的快。
一时间,临安城头上石头乱飞。虎蹲炮虽然居高临下,但是西北角上也才三门,禁不住投石机的狂轰乱炸。
“张霸,把其他虎蹲炮调过来。”朱华道。张霸领令,组织炮手将北侧的另外几门炮搬运过来,支好炮架,开始与元军对轰。
就这样,在古代战场上,出现了两军火炮和石砲对轰的场面,石砲如雨,落地砸坑,两方人员左躲右闪,被砸中的引来一阵嚎叫,场面蔚为壮观。
虽然虎蹲炮还不是实际意义上的火炮,但比起抛石机来还是占了上风,不大一会儿,斜坡上的人群都被轰了下去,元军的抛石机也被轰坏了数架,唆都不得不下令暂停进攻。
张霸尚未喘息一下,这时沿着护城河飘过来几十艘平底船,到达斜坡附近时,小船打横平铺在河道上,很快形成数条过河通道。
张霸瞪眼细看,却见元军驱赶着民夫沿着小船通道往这边走来,边走边把沙袋、滚木和石头丢入河中斜坡处,这是要上下齐头并进填埋斜坡的节奏啊。
“要是有个祖王爷的神枪该有多好!”祖王爷那个百丈外取敌头颅的传说早已传遍了临安城。张霸一边感叹,一边指挥着炮手调整炮身角度。
“放!”随着一声令下,火光闪处,一发石弹破膛而出,呼啸着飞向近处的一艘小船,“咣当”一声,小船上正在指挥着民夫搬运填埋的一个元军头目应声倒地,气绝身亡。
“干得好!这至少是一个百户。”此时苏刘义巡查过来,远远望见,不禁高声喊道。
唆都想不到宋军的火炮这么准,既能打远又能打近,速度快,防不胜防,已损失了十余名蒙古勇士,包括一名百户,而宋军对于被胁迫攻城的民夫也不再顾忌,照样轰打。唆都看势头不妙,下令所有进攻行动都暂停了。
“吕将军,看你的了。”在后方压阵的伯颜看向吕文焕。
“遵命!”吕文焕双腿一夹战马,率领本部人马开始攻城。原刘深部下蒋德和马福已被吕文焕收到帐下,此刻也紧紧跟随上去。
“蒋德,马福,床弩进攻。”吕文焕命令道。
蒋德和马福各自带领一彪人马,迅速将十几辆弩车推了出来。弩车坚固笨重,床弩装在上面,至少得数十人才能操作。床弩队是吕文焕手中的一支奇兵,当年吕文焕守襄阳守了六年之久,床弩发挥了重大作用,也是克制回回炮的利器,元将阿里海牙曾深受其苦。
此番吕文焕秘密打造床弩,让蒋德和马福专门负责,两人原来就有这方面的经验,因此很快便造出了数十辆双弓床弩,而威力更为强大的三弓床弩还没有造出来。
不多时,床弩摆在了前沿阵地,宋军的火炮射程刚巧够不到的地方。蒋德和马福各自指挥着兵士,弩弦手先用一条两端带钩粗大结实的绳索,一端勾住弩弦,另一端勾住绞车的轴,然后由十余名兵士合力绞动绞车,把弩弦张开,并扣在机牙上。随后弩箭手安插好两支弩箭,校准目标,示意弩机手发射。
只见一名壮汉手持大锤,抡圆了全身的力气锤击扳机,扳机受到巨力冲撞向下一挫,巨大的弩箭从弩弦上被释放,呼啸着飞向城墙。
一顿猛如虎操作下,弩箭一支又一支地插入城墙,箭杆和尾羽露在墙外面,一会儿从墙脚到墙头,每隔几尺就插着一支巨箭。当然,落在城墙下的弩箭更多。吕文焕命令擂鼓,元军穿过小船搭建的通道开始冲锋,那些射插在墙上的箭杆成了元军攀登城墙的踏橛,有的元军已经开始向上攀爬。
“元军床弩厉害,请大将军躲避一下吧。”朱华道。
“这又是吕文焕的手法,想不到他还保留着床子弩,只是现在不是当年,临安城也不是襄阳城。朱统领,把他们留下来吧。”苏刘义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