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吉禄驿站外狂风呼啸,黄沙飞卷,声势犹如无数野兽在狂奔嘶吼。
但吉禄驿站内却听不见半分异响,更感受不到有丝毫的微风拂动。
显然这吉禄驿站四周不仅有法阵护持,更有各种禁制存在,可以把一切不利因素都隔绝在驿站之外。
驿站的东南角有一栋小楼,小楼后方是一片花园,左侧是一片湖泊,前方正对着延绵不绝的龙霄山脉。
这小楼的顶端,无疑是最佳的观景位。
裴云羡拿着一个紫玉葫芦,小心翼翼的给管玉山斟了杯酒,然后一脸恭敬地蹲在桌边。
管玉山指了指他身前的位置:“这里没外人,你就不必拘礼了,坐下一起喝吧。”
“谢大人恩典。”
裴云羡激动地行了一礼,随后动作谨小的在管玉山身前坐下,屁股只有三分之一挨着座椅,并且还是虚坐着的。
被流放之前,裴云羡是北崇大司牧,主管着整个北崇牲畜交易,税收,运输,以及管理,职权不可谓不大。
但就是这样一个手握实权的官员,在没有什么大的罪过之下,直接就被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流放去了北玄关。
直至前不久大商皇朝太师府的人找到裴云羡,将他招纳为太师府的外府铜印使,他立刻就得到了起复。
从那一刻起裴云羡便决定了,余生要死死抓住太师府这个靠山,绝不再让人随便将他流放。
至少……北崇的人不行!
“与你同行的那个宁远,我准备收他为徒,此去天崇府的路上你可予他方便,但不要刻意照顾他。
只有他凭自己的本事活着到了天崇府,他才有资格做我的徒弟。”
“喏,属下明白了。”
裴云羡嘴上答应着,心里狠狠地羡慕起来。
一个边关小卒,能够有机会拜一位太师府雷部护法为师,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一步登天吗?
“关于崇云龙被暗杀一事,你想好该怎么查了吗?”管玉山突然话锋一转。
裴云羡心中一凛,从太师府的人找上他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想,太师府的人为什么会选中他。
裴云羡本是北崇西风部的大祝子弟,北崇西风部与蒙天部、中渊部、麟龙部,并称为北崇四大部,是北崇势力最大,血统最为尊贵的四大部。
而“大祝”就是一个部族中执掌神祀的人,其地位犹在部族首领之上。
但西风部爆发过大祝和部族首领之间的内部战争,最终是部族首领赢了。
虽然西风部的首领没有对裴云羡出身的家族赶尽杀绝,但这也导致了裴云羡的家族在西风部几乎完全失势。
这也是裴云羡会被人轻易流放去北玄关的核心缘由之一。
这些天裴云羡一直在想,自己对太师府而言究竟有什么价值。
不过思来想去,裴云羡也没能想到一个自认为合理的答案。
所以此刻面对管玉山的询问,裴云羡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大人的话,属下对此事毫无头绪,还望大人能够指点一二。”
“蠢材!”
管玉山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吓得裴云羡连忙起身跪到一边。
“我大商皇朝三千诸侯之中,唯有四个外姓王,你可知这是为何?”
“因为第一次人族和仙族交战时,只有桓氏、崇氏、仓氏、禹氏追随那位人族之主战到了最后。
后来那位人族之主坠入轮回,引得他身后那位先天圣人出手,结束了人族之战。
那一战结束后大夏皇朝分崩离析,大部分人族投靠了仙族,唯有小部分人族聚在一起,重建了大商皇朝。
而重建大商皇朝的过程中,出力最多的仍旧是桓氏、崇氏、仓氏、禹氏。
故而商皇赐封这四家为王,世袭罔替,与大商共存。”
裴云羡毕竟出身于大家族,对于过往的历史秘辛,他显得如数家珍知之甚详。
管玉山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随即道:“你既知晓这些,就当明白东桓、北崇、南禹、西仓,这四国是绝不能和仙族有染的,否则我大商立国根基必遭动摇。”
“与仙族有染?”裴云羡既震惊又疑惑,“大人,北崇王室之中,有人与仙族有染吗?”
“北崇没有,但北崇之上就说不准了。”
管玉山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杯中美酒。
裴云羡的身体此时难以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北崇之上”,那不就是在说大商皇朝吗?
裴云羡有点儿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但事已至此,他若不继续听下去,等待他仍旧还是死路一条。
管玉山放下酒杯,如同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二百三十七年前,商皇狩得一狐,随后将它带到玄天猎场喂养。”
“不料一百年后这头狐狸竟然化为人形,并迷惑住了商皇……”
裴云羡瞪大眼睛,感觉自己听的不是秘密,而是索命的咒语。
两百多年前迷惑商皇的狐狸精?那不就是传说中二王子帝乙的亲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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