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缥缈门还有千余里,因为戚容受伤,他的师弟,也就是陈寿,特意安排了两辆马车。
后面一辆载着长歌门的弟子,前面一辆坐着戚容、姜萤、商阙和晏意绵,陈寿在外面驾车。
马车行进在平坦的荒地间。
清晨的碧水原被浓雾笼罩着,翠绿的草地于雾中延绵不绝。
整片天地都寂静到了极点,显得马车中传出的咳嗽声尤为清晰。
珠帘幕布掩住的马车内,戚容坐在靠里的软榻上,病容恹恹,捂着帕子不住地咳嗽着。
但目光却落在一旁昏昏欲睡的晏意绵身上,他挽袖为她斟了杯茶,又将低案上的糕点往她那里推了推,说:“绵绵,先凑合吃点东西吧。等我们出了碧水原,再寻个落脚之地。”
晏意绵闻言,挣扎着醒过来,下意识拍了拍躺在她大腿上睡得正香的姜萤,说:“吃点东西吗?”
姜萤嘤咛着拒绝,然后翻了个身,在她怀中寻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地方躺着。
她也就没强求,随手掀起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扑面而来的湿冷气息瞬间令她清醒过来。
晏意绵哑着声音问了句:“还需多久啊?”
“约莫一天吧。”
她点点头,抿了口热茶后,拿起一块糕点,正欲塞进口中时,手腕被攥住。
她疑惑抬眸,便撞见商大少爷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说:“我也要吃。”
“你吃呗,我拦着你了。”晏意绵翻了个白眼,“松开我。”
闻言,商阙非但没松,反而握得更紧。
那双温柔缱绻的桃花眸里藏着暗暗的得意,他慢条斯理地拉长声音:“我就要吃你手里的这块。”
晏意绵刚刚睡醒,实在懒得理他,当即松开,将那块糕点让给他了。
一旁的戚容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开口询问:“这位道君,您贵姓?”
“姓李,名二。”
这显然是瞎编的名字,不过戚容也没有在意,笑着说:“李兄您好。”
他态度良好,可在商阙的眼中,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这人到底和晏意绵什么关系?为何如此亲密,还叫她绵绵?
为什么晏意绵和他说话时,语气都温柔了些?
想到这,商大少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
但偏生这戚容像棉花一样柔和,让他根本无法开口。
只能狠狠咬了一口糕点,结果被齁得喘不过气,喝了半杯茶才缓过来。
不料,他才刚刚吃完,晏意绵又伸手去拿那糕点。
商阙眸光微闪,一只手按住她的腕部,另一只手将那糕点截了下来。
晏意绵:“?”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转而去拿别的糕点。
结果又被商阙截下来。
一而再再而三,晏意绵的怒气值也攒到了巅峰。
她差点把桌子掀了,但一想到桌子是无辜的,也就忍了。
弯腰站起来,用水润的杏眸狠狠地剜了商阙一眼,“吃吃吃,吃死你。”
商阙怎么跟狗一样,还会护食?
她动静太大,甚至惊醒了睡得不省人事的姜萤。
后者猛地坐直,一脸惊慌:“怎么了,怎么了,打仗了?”
结果,只看到晏意绵怒气冲冲的背影。
姜萤:“纳尼?”
发生了什么,谁把她晏姐怎么了?
她转头,看见脸黑如锅底的商阙,他那复杂的神情中还夹杂着一层淡淡的尴尬。
心下了然,哦,估计又是因为他。
她往车帘那里挪了挪,从幕布里探出半个脑袋,问:“晏姐,咋了?”
晏意绵的拳头松了又紧,没说话。
*
马车内,目睹一切的戚容心情十分复杂,他看向捧了一手糕点的商阙,欲言又止:“商少主,你……”还真是名副其实。
毒舌得要死啊。
“你认识我?”商阙敛眉,不动声色地问。
他自上而下,斜斜地睨了眼戚容苍白的脸色,似笑非笑道:“长歌门的戚少主身体不怎么样,城府倒是不浅。”
“商少主谬赞。”戚容笑着说。
商阙:“……”
他无语地补充:“我可不是在夸你。”
“虽然不知商少主为何对我有敌意,但是长歌门和凌霄山庄一向关系不错。看在家父的面子上,我也想劝商少主一句,过骄易折,以后还是要蛰伏些,低调行事为好。”
话音未落,就听商阙轻蔑的笑声。
他神情略显懒散,黑瞳中碎光流转,那殷红的唇微勾,骄傲不羁。
“蛰伏,低调……本少十六岁时便是剑道魁首,你们,他们,能奈我何?丢了大半条命才伤我几分的商祺,呵,不足为惧。”
“从五岁双亲皆亡时,我商阙便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他说罢,起身欲掀开门帘。
却不想身后再次传来戚容的声音:“商少主的糕点还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