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昨天不是听你说要腌萝卜干么,我看着这个坛子刚好就合适。”
钱氏扭头就瞧见大儿媳手上捧着个罐子,想着只不过是不值钱的罐子,也就默许了。
这边草屋内,就只剩下林小莲姐弟两人。
林小莲听着外面动静想着两个人是走了,于是她赶紧把身上的被子一掀开,麻利的在林不灵诧异的注视下跳下床。
“阿姐,你刚刚,你刚刚不是还......”
林小莲见眼前的这个瘦巴巴,还不到自己大腿高的小男孩正一脸吃惊的表情。
她俯下身摸了摸木灵的头解释:
“我虚弱是因为这些天都没吃东西,刚刚吃了东西,肚子饱了体力自然就回来了。”
边说着,林小莲还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倒是你。”
林小莲一把拉过还在诧异的林木灵,左右瞧了瞧。
“我躺着的时候听到你被阿奶打了,现在身上可还疼?”
刚刚哭的那么惨,想必肯定是被打的不轻。
林木灵耸了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他下意识捂住屁股,扭捏道:
“不疼了,我现在一点也不疼。”
林小莲听着就要伸手去查看木灵的屁股,结果木灵死死护住,身子直往后退。
“阿阿姐,我真的没事了。”
为了不叫阿姐脱自己裤子看屁股,木灵扯着嘴角忍着疼痛。
林小莲这才意识到木灵是不好意思了,也是,九岁大的男孩子谁愿意叫人瞧自己的屁股,她能理解。
“成吧,不看就不看了。那你现在去家里找找没有鸡蛋,有的话就煮两个鸡蛋过来。”
她想的是煮两个鸡蛋过来剥了壳,然后让木灵在被打的地方揉一揉,这样能消消肿。
木灵一听她要煮鸡蛋,以为她这是还没吃饱呢。
于是他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阿姐,你不记得了?咱家里所有的鸡蛋上回都让你叫隔壁的武婶子拿到镇上换盐了呀。”
经木灵这么一提醒,林小莲想了想,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确实在落水之前,她就托隔壁婶子把家里的鸡蛋拿去镇上换点盐回来,想着等盐换回来了,腌点辣椒萝卜什么的好冬天吃。
因为这里冬天实在太冷,除了少部分庄户人家在秋天有钱买种子种了白菜萝卜,大部分人冬天就只能吃夏季晒的野菜干,也有一些人家索性就腌一点辣椒来吃。
大圩村四面环山,春秋季节水汽足,非常适合辣椒生长。
所以村里人家家户户都有种植辣椒的习惯,秋天等辣椒收了以后,一部分拿去镇上卖,一部分就收到自家地窖里保存。
可是地窖保存一般也就只能放个十天半个月,时间长了也会坏,所以像林小莲她们这种既没钱买菜种,又没地种萝卜白菜的村里人会腌辣椒来吃。
“那都是几天前了,你现在陪我一起去鸡棚找找,说不定鸡又下蛋了。”
林小莲嘴硬,以此来掩饰尴尬。
家里的两只母鸡和一只公鸡是林小莲从小鸡仔一路养到这么大的。
鸡蛋留着自家吃的次数极少,大多都是攒在一起然后送到镇上卖了换钱贴补家用。
木灵听到阿姐要去鸡棚摸鸡蛋,贴心的也跟着一块去。
这也是林小莲第一次走出这个房间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走出门外,下意识抬手遮了一下头顶的阳光。
院子很小,从房门到鸡棚,也就三两步。
林小莲站在院子里,仔细打量起这个“家”。
姐弟俩住的三间间茅草屋子还是当年林立山和余氏刚从老宅分家出来时请村里人盖的。
地是林家祖上的,不大,还不到一亩。
三间屋子,一间堂屋左右两个房间,姐弟两个一人一间。
出了堂屋出来往周手边走,同样是用茅草搭的一个灶房。
紧挨着灶房的就是鸡棚,四周用篱笆隔着外头围成的小院子。
屋子门外是荒草,在后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竹子。
隔壁不远的地方还有住着三三两两的人家。
想当初闹着跟老宅那头分家,钱氏恨极了林小莲的阿娘余氏,所以林家的田地二房夫妻只得到了一亩旱地。
其余屋产地契,统统都分给大房和小叔子。
二房分出来之前,林立山就一直在县城的码头做苦力挣钱,一个月多则六七百文,少则四五百。
也正是这笔辛苦钱余氏觉得交给婆婆以后,钱氏偏袒大房,于是乎最终闹的老宅那边跟二房分了家,一度两边处于断亲状态。
刚开始分家以后,林立山的工钱全都给了余氏,余氏也乐的管钱,日子过得也算可以。
好景不长,一次林立山从船上搬货的时候,失足落水死了。
没了经济来源,余氏一个女人就拉扯两个孩子过日子。
日子越过越苦不说,余氏自己郁郁成疾,几年前也撒手人寰了。
都说没爹妈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年,林小莲又当姐又当娘,硬是把自己跟木灵两个人养活到今天。
平时林小莲的时间都花在跟隔壁武婶子学刺绣上,所以家里几乎不怎么收拾。
这会儿破落的小院显得又脏又乱,看着人心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