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皮岛。
自从东江开镇以来,这个面积19.2平方公里的小岛上聚拢了十万士兵和从后金控制区逃来的辽东难民。
由于岛上遍地砂石,没有可以耕作的地方,所以岛上的粮食完全依赖朝鲜和登莱的接济,吃穿用度全靠海船运来,因此岛上的人对每一艘靠岸的船只都非常在意。
今天有一艘挂着东江镇的旗号的船进了港,人们照例围在码头上想要打听一下船上运来了什么货物。
船靠上码头搭起跳板,立刻有个穿长衫的人走下船来。
码头上有认得这人的军官赶忙打招呼:“杨管事,这次可还平安?”
杨管事却怒气冲冲地道:“这次捡了条命回来,只怕以后登州都去不得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众人正待追问,杨管事却已经一溜烟跑了,直接去了沈世魁的宅子。
没过多长时间,许多人便看到沈世魁黑着脸去了总兵府。
沈世魁的养女嫁给了毛文龙作妾并甚为得宠。有这层关系在,沈世魁很快就见到了毛文龙。
毛文龙见沈世魁怒气冲冲的样子忙问:“沈太爷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样?”
沈世魁没有坐下,直接站着就说道:“总镇,那武之望欺人太甚!
刚刚登州有人回来,说前几天武之望以严查登莱冒滥的武官和杂流官为名,把咱们在登州采买粮草军资的几个人都给逮拿了,最后是各自交了几百两银子才给放出来,这明显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啊!”
“哼!武之望这是图穷匕见了!”
毛文龙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去年这老贼拉拢张盘修那个南关运河,我只以为他是不懂兵事瞎指挥。
可是今年他又把张攀拉拢过去,以支援张攀为名削减了咱们东江的钱粮,我就觉得他是想图谋插手咱们东江镇!不过那时我还不大敢完全断言。
现在他这是想掐断咱们东江自己买粮的路子,这用意已经昭然若揭了!”
沈世魁怒道:“末将也觉得是如此。
他一个妇科郎中懂什么?去年他非要在金州修南关运河害得旅顺丢失。咱们东江镇可不能让这样的人插进手来!”
毛文龙却头疼道:“可是这老贼三月时就告诉万岁登莱顶着各种名头的武弁和杂流官太多、太滥,他要清理一番。这是得到兵部许可的,我在这事上也拿不住他的错处,没法弹劾他。
但若是不能尽快给武之望些颜色看看,只怕咱们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沈世魁立刻道:“总镇,现在正有一件事或许可以利用,说不定能赶走武之望!”
毛文龙忙问:“是什么事?”
沈世魁便把求活营的事述说一番,然后说道:“那个韩盛说要搅乱登莱,末将本来以为他不过是大言不惭,谁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办到了。
末将手下在登州打探到的消息,七月二十一,韩盛他们把福山县的登宁场盐课司给烧了。
随后他们又先后烧了蓬莱县的杨家店巡检司和福山千户所。武之望派兵追剿,结果中伏,登莱一共就几百可用的骑兵,全都折在了山里。
此外他们在招远、栖霞和福山县大掠,只怕真的已经抢了万两黄金。现在登莱几县已经风声鹤唳,百姓都托庇县城不敢待在乡下。
眼看着就要秋收了,若是他们再闹些时日,恐怕今年登莱的秋税都难收上来。”
毛文龙立时冷笑道:“呵呵,不错,登莱巡抚就是要给咱们东江供饷的,武之望连秋税都收不上来万岁要他何用?
本镇在这事儿上参他一本,就说武之望的倒行逆施,眼看就要使我东江无以为继,说不定真的能把他赶走。”
他冷笑完又问沈世魁:“那韩盛可是如他所言是张盘手下的兵?”
沈世魁立刻道:“末将已经派人查过了,应该确实是张盘手下的兵不假!”
毛文龙又冷哼道:“本帅这就上本弹劾他!
武之望逼反咱们东江镇的兵,致我东江人心离散!只要这事儿坐实了,他武之望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今年中秋节登莱巡抚武之望比去年多收了一万多两银子的礼,但他的心情却糟糕到了极点。
自从七月中旬求活营在招远县抢劫开始,这一个月来求活营隔三差五就给他闹出个大新闻。
他们先是把登宁场盐课司给烧了。这事立刻就经巡盐御史和都转运盐使司奏报到朝廷。
随后他这个登莱巡抚眼皮子底下的杨家店巡检司又让求活营给烧了,他就觉得自己这脸给打得啪啪的。
为了剿灭这个四处乱窜的求活营,他派了一支骑兵去追击求活营,可骑兵们还没找到求活营的影子,求活营又烧了福山千户所。
自大明立国以来山东还从来没有哪个千户所给贼人攻陷的,福山千户所也算是开了先河。
这次那支骑兵倒是抓住了求活营的踪迹一直追进了牙山,可谁想到居然中了埋伏,三百多骑兵就没有跑回来几个。
他在接到骑兵覆没的消息后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