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摊牌了

李云龙的问题让茅大通愣怔了两秒。

“小哥儿你见皇帝做什么？”

李云龙说：“昨天姜太公给我托梦，说明年正月十五之后，后金大军会进攻宁远城。我打算将此事告诉皇帝求个封赏。”

茅大通的表情很精彩。

“姜太公托梦？真的吗？”

李云龙笑吟吟地反问：“道长你认为呢？”

茅大通本来是不相信姜太公点化李云龙的故事的，他一直认为是有一位不曾露面的高人在背后操纵李云龙。所以他这两个月来一直在求活营里游逛，就是想把这个高人找出来。

但是他找遍了求活营也没有发现这位高人的蛛丝马迹，反而宋兴家等人都看出了他的意图，经常对他冷嘲热讽。

时间长了他的小徒弟都气馁了，他也经常暗地里问自己，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了。

毕竟李云龙的那些学问都是闻所未闻的，他却又完全找不出能教李云龙这些学问的人。一切的事实看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李云龙这些学问都是得自神仙。

但茅大通还是不信世间有神。

若这世间真的有神，那么神又怎么会眼看着他可怜的弟弟妹妹活活饿死？

若这世间真的有神，那么神又怎么会眼看着世间那么多可怜人悲惨死去，看着世间那么多丑恶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

好在他的身份早已让他适应了这种纠结，所以他并没打算和李云龙争论，反而问道：“既然小哥儿是受过神仙点化的人，那么不知神仙有没有告诉小哥儿这大明的气数如何？”

……

这个话题有点儿敏感啊！

本穿暂时还想苟一段时间，聊这个话题可不大安全。

茅大通看到李云龙纠结的表情立刻明白了李云龙的顾虑。

他为了解开李云龙身上的谜团只好下了决心抢先说道：“贫道也不瞒小哥儿，贫道的师父多年前就说大明气数已尽，乱世将至，所以贫道才有这一问。”

“你师父怎么看出大明气数已尽的？夜观天象吗？”李云龙好奇地问道。

茅大通说：“他本来在户部当官。万历初年张太岳推行新政时他摇旗呐喊，张太岳身故后被清算，他也丢官罢职，因此心灰意冷来到崂山作了道士。

他判断大明气数已尽并非通过天象，而是看透了朝堂上的人心！”

见李云龙在认真听，他继续说道：“万历初年国库空虚，百姓困苦，张太岳施行‘一条鞭法’意图富国强兵，死后却险遭掘墓鞭尸，许多家人被酷吏虐待致死，活下来的也都充军流放。

贫道的师父说有张太岳的例子在前，以后大明文官再不会有以天下为己任的心气儿了，朝堂上只会剩下蝇营狗苟之辈。他们在意的不是治理天下，而是当官捞好处。

戚少保，嘉靖、隆庆年间军功无出其右者。但就因为与张太岳有些瓜葛便也遭到苛待，晚景凄凉。此事也足以令天下武人寒心。

所以贫道的师父当年便说张太岳之后大明的文武两根柱石已经都毁了，以后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再有几个人去扛，也没有人能扛得了，哪天只要碰到个大些的天灾人祸，这大明的气数就算是彻底尽了！”

有道理！这大明还是有明白人的啊！

李云龙觉得遇到一个这么有眼光的人不容易，因此见对方交了底便也不再藏着掖着。

毕竟他以后要作的事情一个人根本做不来，能多找几个有共识的盟友总是好的。

“如果我说大明只有二三十年的气数了，你信不信？”

茅大通似乎很激动。

“呵呵，只有二三十年的气数了吗？”

他完全没有了往日什么事都云淡风轻的样子，搓着手说：“贫道当然信！

天启二年时济南、兖州一场地震就能让徐鸿儒聚拢数十万百姓造了反。

如今内地的能战之兵已经尽数调往辽东、西南，辽饷又收了三年，百姓更加困苦，如果再来一场天灾人祸又不知会冒出几个徐鸿儒。

而且贫道看毛文龙下场不会好。

其他武将不是傻子。若是毛文龙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他们必定兔死狐悲，再无几人给大明卖命，那时想不天下大乱都难！”

李云龙觉得茅大通的态度有问题。

“道长似乎很希望大明完蛋的样子？”

茅大通咬着牙，似乎是在抑制着胸中的怒火。

“小哥儿可知道贫道十二岁那年遇到饥荒，官府和地主盘剥丝毫不减，贫道的父母兄妹全都在贫道眼前饿死了！

那年贫道被师父救起后跟着师父走南闯北，随处看到的都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若小哥儿是贫道，小哥儿会希望这大明国祚万年吗？”

有道理！

李云龙不得不承认如果茅大通说的身世是真的，他确实有希望大明灭亡的理由。

这时茅大通却问道：“既然小哥儿知道大明的气数只有二三十年了，为何却要见皇帝求封赏？难道是想挽救大明吗？”

李云龙立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