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小、偷

先只是用鼻音在哼唱，没有唱出歌词，也没有月光教徒们演唱时，庄重与空灵并存的状态。

其实聂远也并没有真的希冀，演唱月光圣歌，就可以帮助自己，破除眼前的迷局。

哪怕当初在奥斯顿古堡时，面对不讲武德的奥斯顿夫人，也确实是那空灵的歌声，将自己从精神侵染的状态下，解救了出来。

但当时或许充斥着很多巧合，譬如刚好是晚上，譬如那束月光刚好透过窗户，照射到了自己身上，譬如他当天刚好途径月光教会，沐浴过由月光信徒演唱的圣歌，并由此被激发出了一缕，传说中“圣徒”特有的神性。

不过在临门一脚时，他拒绝了，没有展开自己的拥抱，当着南希的面，推开教堂的大门，当场“投敌”。

但这并不妨碍此刻，聂远要哼唱圣歌旋律，从而去验证两件事情。

第一件，自己在遭遇莫测威胁时，是否不管身处何地，白天还是黑夜，只要唱出圣歌，都可以改善眼下的状况。

第二件，同伴们在见到我，当面赞颂敌方的神灵时，到底会是什么态度。

如果有人对此不做大为震惊，甚至怒气盎然的模样，那他就是假的。

如果大家都是真的，只是我的记忆，被完全篡改了，那聂远也有相应的说辞，去安抚同伴。

他只用实话讲出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状况，然后直言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验证你们的真实性。

想必以同伴们对他的信任，也是能够理解的。

一旁互相讨论的几人，听到聂远还在那里哼曲儿，不由古怪的看了过来。

米兰达更是白了他一眼，道：“你还有这闲心呢？”

聂远没有多说，只以微微一笑回应。

而后，他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变本加厉的，不满足于只以鼻音哼唱了，逐渐进入状态，真正开口歌颂起来。

……

哦哦哦哦哦哦哦~

爱意咆哮

来我温暖怀抱

不再背弃

永恒到底

……

并没有什么奇特的事情发生，哪怕颂唱圣歌的，是他这个理论上的圣徒。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在教堂，或者月光女神的神像前颂唱，还是他两次抗拒拥抱月光之类的原因，反正未能触发，当时月光倒垂而下，破除了精神侵染的情形。

但聂远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他似乎抓住了什么灵感。

同伴们看他的表情，越来越古怪，甚至诧异的开口询问。

聂远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他只是兀自沉思着。

因为。

如果你们仅仅只是这种反应，那还远远不够啊。

聂远开始反复回想，真理笔迹给他的答案，心头的怀疑愈发浓重。

他紧紧抓住这份怀疑，开始环顾周围的景象。

按照档案给出的描述，绝对的信服，是使用帕斯镇孕育出的那些奇异事物的前提。

那么反之呢？

深刻的怀疑，应该是破除力场同化的手段才对吧？

这种结论，不只是聂远推测出来的，他此刻更能清晰的感受到。

当心中的质疑，开始愈发浓重起来后，便恍若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道耀眼的雷霆，照亮了一切。

那遮蔽视野的面纱，也由此被渐渐掀开。

此刻聂远眼中的世界，实际上和刚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却稍微有些“瑕疵”。

譬如有一栋建筑的屋檐，好像出现了失真般，让人看不真切，只觉得异常模糊。

譬如远处的街道，“虚化”的有些不真实，跟没有完全呈现出来的海市蜃楼似的，飘渺虚幻。

这时，脚下这条街道的斜对面，一面略微迥异于周围环境的窗户，吸引了聂远的注意力。

没有管太多，聂远快步走上前去。

这是一家店铺，店铺的老板可能为了通风，便将窗户完全撑开。

聂远心中的悸动，在来到这扇窗户前时，愈发的强烈起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一扇窗户。

说是窗户，但走进一看，更像是一面镜子，只是镜子用窗户框，给圈了起来。

因为比起正常的窗户来说，眼前这物件，明显更加反光，缺失了窗户玻璃应有的透明感。

除了比其他窗户更亮更反光外，此刻的聂远，还莫名觉得它，尤为……

真实？

是的，真实。

仔细端详着窗户，它近乎完整的，将脚下这条通畅的街道，给映照了出来。

但是那里面，并没有出现某些细节处的失真、虚化。

反而阳光明媚，栩栩如生，一切事物，和煦万分。

就像……

就像是窗户里面，才是真实的世界，而聂远所处的地方，才是镜子映照出的场景一样。

脑海中雷霆炸响，遮蔽视野的面纱，开始被迅速揭开。

“我……”

“才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我，才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聂远怔怔地念叨着，真理笔迹给出来的答案。

仿佛是要验证他的猜想一般。

只见镜子里，那个尤为真实的街道上，一个人的身影，突然拐过街角，呈现于聂远的眼中。

那人边走边左右打量，似乎是在找着什么。

阿兹特克！

然后没一会儿，又一个人的身影出现了，也来到这条街道上。

南希！

他俩汇合在一起，一边互通有无，一边等候聂远的到来！

三人约定好的，此时此刻，在此地汇合！

“靠……”

聂远霍然转过头去。

就见到整条街的景象，都和窗户里是大致无二的，连行人的步伐，也完全复刻了出来。

仅有的不同，是自己和假阿兹特克三人！

这边的假阿兹特克他们，没有处在窗户那头呈现的位置。

而是来到了自己身前！

三双眼睛，皆诡谲的看着自己！

真理笔迹，诚不欺我！

这样的念头，快速的在聂远脑海里一闪而逝。

他也本能般，向自己的腰间摸去。

万能钥匙就被他挂在那里！

然而。

却摸了一个空。

腰间什么都没有。

对面，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阿兹特克，缓缓的举起了手中那根撬棍。

聂远不禁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喃喃道：

“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