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慢走

巴克使用这颗抽象源，将聂远的腿骨给安置回去后，金属圆球表层翻滚不断的沟壑，也瞬间停止运转，定格不动了。

巴克继续说道：“可要是落在某些能够驾驭它的人手里，那么坚定信念，即可心想事成。”

聂远原地踏了两步，没有感知到什么后遗症，便看着巴克手中的金属圆球，道：

“只要幻想出来的东西，都能够具现化到现实当中吗？那其效用还真是强大。”

巴克却随手将金属圆球，扔给了聂远，道：

“效用强大是没错，但也拥有上限的，就像长者咒杀你们这次会死在帕斯镇，也没有成功一样。

而且每次使用，都会一定程度的反噬自身，最好不要频繁动用，你忘了自己的认知，被帕斯镇篡改的经历了吗。”

聂远接过圆球把玩着，问道：“那怎么才算是频繁动用呢？”

巴克回答道：“如果想要吸收其中的特性，强化自身，又不被这东西所影响，那么每个人使用一次就好了，恩，我刚才已经用了，现在给你吧。”

聂远啧啧嘴，道：“那你还真是浪费，我觉得自己去那口井，找回丢失的腿骨，还划得来一些。”

反正不管是自己的虚化能力，还是巴克掌握的秘术，都能够将被剥离的腿骨，给安放回去的。

巴克的那次使用机会，就这样被浪费了，好像真的不大值当。

巴克笑道：“虽然是趋近第五层级的抽象源，但它给我们带来的收益，更多体现在其中蕴含的特质上面，既然上限在那里，那么对我起到的作用的确不大。

倒是对秘能技巧拙劣的你们而言，或许能起到某些的帮助，譬如……

你要不试一下，坚信自己是个资深的炼金术师？”

聂远眼神一动，道：“还能这么用吗？”

“怎么不能。”

巴克继续说道：“只要足够坚信就行了，我回去可以试着让你进入那种坚定的催眠状态，不过现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艾德里身上，他还在那里呢喃自语，痛苦却又无能为力，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聂远此刻已经站起身来，也能够看到在银灰色物质覆盖当中，那个半人半鱼，银色鳞片不规则堆叠，散发浓烈鱼腥味儿，长相已经惨不忍睹，直让人头皮发麻的可怖身影。

感知到了他们的目光，艾德里勉强转过头来，问道：

“我小时候听过很多猎奇的故事，有可以打捞上来任何东西的水井，有偷走路人影子的恶魔，还有言出法随的老人家。

这些故事，都在我紊乱的梦中浮现过，既然连波比和奶奶，都不只是我的幻想，而是真实的具现化，那么……帕斯镇真的变成我梦中那幅模样了吗？”

聂远抬头望了望窗外，那里的镇民已经死伤一片，这次没有再像丧尸般复活，而是完全没有了动静。

他还能看到尼慷躺倒在地上，力竭而颤抖的身影，便点头道：“差不多吧，帕斯镇应该没几个活人。”

之前还有大批镇民生龙活虎，也不过是抽象源的力场，在强行为他们续命而已。

战斗了这么久，也没几个人是完好无损的了，身上都有致命伤存在。

如今力场散去，该死的，也都死的差不多了。

艾德里一颤，又道：“卡瑞娜和奥斯顿呢？”

聂远如实答道：“也死了，卡瑞娜是我们干掉的，她已经成为了灾害源，并侵染了一些无辜的人，至于奥斯顿，他是主动拥抱污染，恩，算是殉情了吧。

你呢，要不要也和他一样，自己来？”

艾德里已经成为了灾害源，这和奥斯顿当时的情况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没有被完全同化的魔物而已，拥有逆溯为人类的可能性。

而灾害源，已经从里到外，从肉体到灵魂，都已经堕化为污秽之物。

这是无法逆溯的事情。

或许神灵可以做到化腐朽为神奇，但很明显，聂远他们现在，还距离真正的神灵，有天壤之别。

所以别看现在艾德里还能清晰的与人对话，可等到他复苏了力量，便会再次陷入狂乱之中，这最后一抹灵智，也将随之磨灭。

哪怕当初的卡瑞娜，也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执念，去与奥斯顿相聚的。

时间越久，他们的认知，就越会与整个世界偏离。

不管当初的卡瑞娜再怎么善良，最后也沦为了，一切为自己的执念服务，哪怕侵染了万物也不罢休的怪物。

这还是卡瑞娜离开帕斯镇不久，尚且保存着一丝原本灵智的情况。

再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执念可能也会散去。

出现根本认知的偏移，与世界格格不入，化为散播可怖灾害的源头。

所以聂远这话，其实是给了艾德里两个选择。

一个是他像奥斯顿那样，自我了结。

一个是自己帮他了结。

没有第三条路。

哪怕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是艾德里的本意，他起初是个非常好的小伙子。

但事实却摆在眼前，身为灾害源的他，在起初还有些许灵智尚存，潜意识知道要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时候，都造成了一个镇子的覆灭。

要是没了抽象源的镇压，让他完全陷入癫狂，复苏了力量，那场面基本上是毁灭性的。

这次可没有镜中世界，再让他去自我圈禁。

仅倾泻出去的气息，就足以在极短时间内，让一个和帕斯镇同等大小的镇子，彻底化为魔物横行的炼狱。

艾德里听见聂远的话，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抗拒。

他甚至没有嚷嚷着，要让聂远他们付出代价，为卡瑞娜报仇。

从始至终，艾德里都在责怪自己，懊恼的情绪让他心如刀绞。

他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始作俑者，将卡瑞娜变成了怪物，还让她离开帕斯镇，对外界造成了严重威胁。

这能怪到聂远他们吗？

不，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眼前局面。

泪水自艾德里的眼角不断流淌而下，顷刻间便打湿了那丑陋的脸颊。

他痛苦道：“送我去见卡瑞娜和奥斯顿吧，不，我不配与他们相见，我会永堕幽冥，无法超生，那是我之罪孽，应得的结局。”

“唉。”

聂远叹了口气，道：“你是个很好的人艾德里，不必过多自责，这是真心话，这世上，往往就没有那么多遂人意，也没有绝对的善恶是非。

就像我，这个即将斩杀两个灾害源，拯救瑞桉城苍生的人，也决计没有死在我手里的你和卡瑞娜那样善良，我要是你，瑞桉城估计早就没了。

但此刻，只能我是英雄，你们是邪恶。”

说着，聂远举起了自己的万能钥匙，锋锐的幽绿极光迸发。

“谢谢你，谢谢还愿意在我死的时候，给我这样的慰藉，动手吧。”

“恩，慢走。”

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