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智刚刚恢复的阮蓁忍不住瞟向那道离开的背影,含着水雾的眸子微微闪动。
她今天破釜沉舟地勾引傅闻宇,就是想做最后一搏。
她的成年仪式比江橙还要早几天,过完那天,她就要服从白塔的安排嫁给一个在荒区守哨塔的军官了。
从此以后远离上城,在环境恶劣的荒区驻守一生,为整个哨所的哨兵提供向导素……
想到以后要过那种没有丝毫盼头的日子,阮蓁心里的愧疚顿时消了大半。
一个小小的哨所长官,怎么比的上掌控着整个军管处的傅家?
江橙,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想以后过的好一些……
随着傅闻宇的信息素逐渐平稳,阮蓁对自己又多了份信心。
看看吧,A级又怎么样?她照样可以安抚他。
傅闻声脱下沾上污渍的皮衣,看了看在一片狼藉中拥吻的两人,心里的嘲讽更甚。
安抚的方式有很多,他却偏偏选择这一种,还想用这种老掉牙的方式激起那小向导的愤怒吗?
太可笑了,他竟然一点也没从刚才的事情上学到教训。
傅闻声把皮衣甩在肩膀上,上身仅着一件黑色工字背心,流畅的肌肉线条惹来不少人频频侧目,他却像没什么感觉一样,迈着长腿转身走出宴会厅。
今天和傅闻宇闹这一场,回去以后傅老头肯定会找他的麻烦,他原本只是想给傅闻宇找点麻烦来着……
哎!都怪他心眼儿太好啊……傅闻声感叹。
江橙是坐着向导学院的公共悬浮车来的,领队的辅导员还没出来,她只能和其他人一起在公爵府门口等待着。
时间以致深夜,因为百年前那场毁天灭地的陨石撞击,导致现在的昼夜温差大到离谱。
一群柔弱的向导们挤挤挨挨地站在一起,身上单薄的白色礼服裙完全抵挡不住凛冽的夜风。
而江橙却像这群人中的异类,她独自站在路灯下,任凭发丝和裙摆被风吹乱,苍白的皮肤被暖黄的路灯照耀着,像是一尊莹润的玉雕。
向导们看向她,有同情有讥笑,却在回望自己时纷纷沉默下来。
他们都是同级生,成年的时间相差不多,江橙虽然很不幸,但她前途明朗,进入傅家就意味着不用再去荒区涉险。
他们则不同,上城权贵里的哨兵有限,他们中能留下的不足十分之一。
其余的都会被分配到荒区哨所中,辅助未来伴侣驻守哨所。
听说那里物资匮乏,还总有异种突袭,连生命安全都难以保障。所以他们很理解阮蓁的做法,若是有机会谁不想留在上城呢?
江橙能听见他们在议论自己,这里大多数的向导都出自上城,下城区的向导大部分都辗转在各个黑市中,只有有家人疼爱的向导才能有幸进入向导学院。
她从一开始就和这里格格不入,她与惧怕外界的他们不同,荒区啊……
其实是片很有意思的地方……
傅闻声走出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金发少女在路灯下抱臂而立,夜风拂过,发丝闪着细碎的莹光随风飘舞,露出的侧脸在光晕中越发精致。
傅闻声突然想起战斗时那只小人鱼,巴掌大,他都没来得及看清模样。只记得它也有一头金色的头发,还有那近乎透明的淡蓝色鱼尾……
怎么想,它都和那头愚蠢的暴龙不搭。
可惜了。
傅闻声原本想离开的脚停住,看了看手中已经脏了的皮衣,最后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江橙还在走神想着荒区,那里到处都是倒塌的建筑废墟,可那些废墟上却长满了苍翠的绿植,从高空中看去,腐土、鲜花、破损的金属铁轨、穿梭其中的动物以及时刻都在杀戮的异种……
肩头突然一暖,江橙脑海里的画面被打碎了。
她回过头,是刚才并肩作战过的傅闻声。
看着他裸-露的双臂,江橙伸手便想把肩上的皮衣拿下来:“我不需要。”
“穿着吧。”傅闻声摁住她的手,“多少能挡挡风,衣服已经脏了,你穿回去直接扔掉就行。”
江橙抽出手,她到现在也没猜到傅闻声想要干什么?
当场戳破她录视频的行为,不就是想看她和傅闻宇撕破脸吗?后来他自己下场又是为了什么?
一场捉奸的狗血戏码,被他唱成了兄弟阋墙的家庭伦理剧。
猜不透。
想不通。
他们傅家人没有正常的。
“谢谢。”
“别客气,就当是感谢你之前的治疗。”
傅闻声朝她的后颈瞄了瞄:“我能和小人鱼打个招呼吗?”
江橙:“……”
冒昧了啊。
“不能就算了,这还是我觉醒以来第一次被向导的精神体抚慰……没能看清楚感觉有点遗憾。”傅闻声一脸可惜道。
“人生处处是遗憾。”江橙礼貌微笑。
傅家人,都有病。
一辆通体银灰的梭型悬浮车停到向导们面前,辅导员从驾驶座探出头:“09级AB两班的学员都到齐了吗?”
众人环视一圈,小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