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陈远睡得正香,却被一道叫骂声吵醒。
“再不让开,老子连你一起砍!”
是张屠户的声音。
“陈哥在睡觉,你不能偷袭他!是男人,就来场面对面的正义对决!”
陈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看清小黑子正站在自己面前,张着双臂。
“癫子和傻子,真是绝了!滚开!”
张屠户疾声厉色,一把将小黑子推了个趔趄。
却看到陈远正坐在老槐树根上,冷眼盯着自己。
“张屠户,你也就这点欺负小孩的能耐了。”
“老子连你也能欺负!”
张屠户脸色涨红,在越来越多狗尾镇居民的围观下,猛然将手中杀猪刀挥出。
“这张屠户真要杀了疯乞儿啊!”有镇民惊道。
“可不是,昨天疯乞儿屡次从张屠户手里逃掉,若是今天不见血,张屠户今后还怎么立威?”
听到周围镇民的议论,陈远有些想笑。
威望这东西,何时是靠着欺凌弱小得来的。
“外强中干的东西。”
陈远轻骂一句,两指便夹住了挥舞而下的杀猪刀。
杀猪刀停在半空中。
张屠户卯足了劲,却是丝毫不能将其抽出。
陈远两指一松,巨大的惯性使得张屠户整个人向后倒去。
“哎呦呦呦——”
张屠户肥硕的身子像只土拨鼠一般滚到了人堆里。
“哈哈哈!!”
笑声此起彼伏,镇民们是没有立场的,谁出丑他们就笑谁。
没想到这一身横肉的张屠户,竟在疯乞儿手里吃瘪,看来日后又有闲话可以唠了。
被镇民扶起的张屠户脸色涨得更红,道一句猴腚也不为过。
“死癫子!你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张屠户龇牙咧嘴道。
陈远将倒地的小黑子扶起,声音不紧不慢:
“陈某不是癫子。”
张屠户喉结滚动了下,看着陈远面朝自己走来。
“小黑子也不是傻子,他比你们在场的每个人都聪明。同样,陈某厌恶傻子,若是日后谁同张屠户这般不知进退,下场……便是如此。”
话毕,陈远抬脚便踩在张屠户的左膝上。
“啊啊——”张屠户惊恐出声,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对左腿的控制。
昨日才叫嚣要废疯乞儿一腿,没想到今日被废的人成了自己。
张屠户嘶吼变成了哀嚎,心中怒怨燃烧成山火。
周围镇民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疯乞儿他妈的变种了?
“你对我起了杀念,废你一腿已算我仁慈。”
“你还可以蹦跶,但今后,莫要再烦我一分。”
陈远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屠户,而后又将目光扫向周围看乐子的镇民。
“至于你们,不要再做些消磨我对这镇子善念的事情了,你们应该庆幸……能活到现在。”
语出惊四座,所有镇民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他们愣愣地看着那穿着破洞长衫的疯乞儿,这是真他妈变种了?
饭点到了。
陈远走了。
带着小黑子。
“都散了吧。”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围着老槐树的众人也各怀心思地逐渐离去。
唯有断了一腿的张屠户坐在原地,咬着牙道:
“死癫子,老子一定要弄死你!”
张屠户阴翳眼神中又闪过一丝光亮——
他还有后手,天大的后手。
……
今日无雪,也许从昨夜明亮的玉蟾中便能瞧出来好天气的征兆。
狗尾镇大道上的雪迹已消融殆尽,唯有道壕里零零散散的白黄斑点还残留着冬雪痕迹。
但俗话说,下雪不冷融雪冷。
“咯咯咯。”
“小黑子,怎么了?”陈远侧头问。
“冷,陈哥……冷,咯咯咯。”
小黑子冷得牙关直打颤。
陈远瞧见,也有些皱眉。
“没事,陈哥有办法。”
“好,谢谢陈哥,咯咯咯……”
“……”
小黑子本是没有名字的。
他没爹没娘,差不离是和陈远一个时期流落至狗尾镇的。
十年里,小黑子从孩童长成了少年,但因其没上过学堂,且经常对着镇中央的老槐树发呆,也便被人喊作傻子了。
再加上营养不良,小黑子的体型比同龄人瘦小太多。
陈远自诩学富五车,心思细腻的他在小黑子六岁的时候为其起了个名字——“黑子”。
但陈远又觉得不妥,便绞尽脑汁又重新起了个名——
小黑子。
六岁的小黑子流着鼻涕道:
“陈哥,加个小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陈远反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