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何事了?莫非是地动?”
“街侧大人们的祭器都被埋进地缝了!完了完了!”
街上有眼尖商贩尖声道,说着还奋力拍着大腿,似乎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
众人闻言,才看见人头柱陷入地裂的深坑中,颤动的黄土地似有生命一般,迅速合拢,将所有人头柱吞没。
“快去请大人们!快去请大人们!”街上四处响起慌乱的喊声,本是冷清惺忪的街道,却突兀热闹起来。
众人推搡着,似乎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最先喊话的商贩当下连眼前糊口的家伙什也不顾,就准备开溜,可小腿还未迈出去一步,便被一道有力的手掌扣住肩胛骨。
力道沉但不深,商贩并未觉得疼痛,但似乎只要他一乱动,估摸着肩冒都要被掀了。
“老乡,慌什么?你所说的大人,是谁?”
沉稳的声音自商贩背后响起,商贩战战兢兢地回头一看,见是个上身赤裸的男人,身上也没有任何古怪纹身,当下便是长出一口气,
“老弟,你是外乡人?不应该啊,这时段儿又如何会有外乡人呢?”
商贩嘀咕一句,却微发觉自己肩膀上的力道有些变深,才赶忙扯出一个笑脸道,
“老弟,老弟!我不知你有什么本事能进入封闭的太岭,但如今祭器都被地动埋了个透彻,后面大人们来了怪罪下来,我们谁也逃不掉!”
商贩的声音渐高扬,笑脸也变成了狰狞,
“快他妈松手!大人们要来了!”
陈远轻眯着眸子,看见脚下石子轻轻颤抖起来,连带着充满裂隙的黄土地。
“吼——”
兽吼声在东边响起,一个拐角后,渐有高大的驮兽出现,只是这些驮兽鼻息滚烫,瞧着凶猛异常,远不是平时驮带货物时那般温顺。
驮兽背上,还坐着浑身刺着古怪纹路之人,正是一大帮子鬼修,浩浩荡荡、乌泱泱地挤来。
“你说的大人们,就是他们?”
陈远忽地笑出了声。
商贩心中恐慌之意更浓,想跑却被死死扣住肩胛骨,怎么也挣脱不开,待看到那帮鬼修越来越近,他才面如死灰,浑身软了下去。
陈远松开手,商贩软塌塌地滚落在地上,面无血丝,只瞧见两只眼珠一个站岗一个放哨,东一边西一边,似乎,
是被吓得亚麻呆住了。
商贩嘴唇颤着,牙关上下碰得啵啵直响,
“全完了……全完了……你要给老子赔命……”
说着,他抱住陈远的大腿,沉静地望着已经逼近此处的鬼修。
他铆足了力气,大声吼道,
“大人们!都是这厮毁了祭器!都是这——”
“啪。”
一声抽响,商贩难以置信地摸着很快肿胀起来的侧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赤着上身的男子腋下,竟还夹着一个女人!
还是个会甩人耳巴子的女人!
“呼噜噜……”
一行驮兽止步,终停在陈远面前。
街上的人差不离跑光了,只剩下陈远、商贩与魔思淼,当然还有被夹在腋下的苏阿雅。
打头驮兽背上之人气势不凡,一身腱子肉看着极其唬人,都说鬼修善用阴招子,相貌普遍猥琐,但这厮却瞧着还有些阳刚之气。
以至于此刻,再蠢的人也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陈远忽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驮兽上的鬼修纷纷一愣,眼神一红就要催动驮兽上前踏碎这个疯癫的男人,却被为首强健鬼修挥手拦下,他顿了顿,扯嗓子大声喊道:
“听小贩说,是你毁了此街祭器!”
商贩只是眼见抽不开身,想拉陈远垫命,于是才胡扯了这么一通,他是亲眼见到毁坏那些祭器的,是天灾地动。
商贩闭着眼,算是横死了心,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这赤身男人,说不得大人们会网开一面,留自己一条小命,但谁知,
陈远在扯着嗓子笑了片刻,竟是指着自己的胸脯道,
“没错,是我毁的。”
商贩一愣,健壮鬼修也是一愣。
沉寂片刻后,健壮鬼修手中祭出一柄宝刀,锋锐锃亮,瞧着是常打磨的。
他将刀尖对准陈远,寒声道,
“你弄坏了人头祭,上面便会再做一批又一批!太岭百姓本就只剩下这些,再杀下去,怕是整个太岭都要绝户断根!”
陈远轻笑了笑,看着健壮鬼修还算有些正气的脸面,道,
“我安葬死人,有错吗?且你这种才不久堕入鬼道的畜生,何来资格……与我对峙?”
轰。
健壮鬼修一愣,只觉得天地都染上了静止的灰白。
他眼前一花,脑袋便被一只手掌扣住。
砰。
陈远瞬息闪至健壮鬼修面前,轻扣住其头颅,狠厉往地下一砸,将黄土地震出了几百米的裂隙,健壮鬼修的头颅深深嵌进地里,下半身翘起,像是倒栽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