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巫灵州。
州内本是死寂,但因各州鬼修相会,也算有了点人烟气。
鬼修,说到底还是个人,只是参悟各种不入流的邪法损了阴德、阳德,坏了根骨、身子,这才人不人,鬼不鬼的,如此聚在一起,喝点小酒,吃点腐肉,倒也是曾经那般凡人模样。
酒桌上都是会说敞亮话的,哪怕是鬼修也不例外。
荤话、大话、家国,乃至各种至高玄奥,各种神通秘闻,都是要扯上一扯的。
“来来来,喝喝!今日能与鬼王的座上客沾了酒情,也是天大的喜事!我先干为净!”
“好说好说!小周大人,这碗,我敬您!您之前吩咐的太岭苏家的事,我会为您留意!”
“嘿嘿!小周大人日后若是承了大机缘,一定不要忘了小人我啊!这一大桌子酒坛子,还是我带来的哩!”
“原来是你这混账小子带的,我说怎么没有味儿。”
酒桌边坐着的十几人,皆是纹着诡异纹路,身披藏蓝色袍子的鬼修。
他们轮敬着酒桌最上面那位,穿着麻衣的少年。
少年正是周阳。
其旁,坐着一脸懵逼,格格不入的白衣男,灵火宗圣子,火鸣。
“这位大人,您瞧着面生,还一身正气……不知是哪宗哪派的人物,与我们小周大人又有何关系?”有一人借着酒劲,搂住火鸣的肩膀,醉醺醺道。
声音不大,在声音纷杂的酒桌上,倒是只有火鸣才能听得见大概。
火鸣微眯了眯眼睛,同样搂了回去,亦是学着醉醺醺的腔调道:
“没什么关系,只是顺路罢了。”
声音不大。
但这句却被酒桌上的人听的真切。
一下子,气氛便冷了下来,连带那被搂住的鬼修,也已彻底醒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鸣,以及胸前那朵扎眼的大红花。
以为此人与周阳沾亲带故,虽是正道修士,可能也是不问世事的隐修,如此,便没什么好顾忌的。
但此人一来未报身份,二来却是直接把自己与周阳的关系挑了明。
只是顺路?
众鬼修咂吧咂吧嘴中没有一点味道的酒水,眼神冷厉地聚焦在火鸣身上。
若不是一路子,且不是隐修,那便是有派别的。
如今楚地是他们说了算,这突兀来个生分的,或许是别国势力。
如此……鬼王的大事,可能也要被影响。
火鸣则是笑笑,毫不在乎自己所说的话是否会给他带来什么危险。
有个勾八危险。
火鸣心中不屑之意盛浓,他自己好歹是个有傲气的宗门圣子,岂是眼前这几个邪门歪道的天人鬼修、一两个起灵鬼修能拿捏的?
这未免也太看不起作为绝世天骄至尊舔狗的他了。
于是他虎了吧唧的话说也说了,对方要是真想打,自己也便打了。
且他这一路上也看清了。
这周阳瞧着根本没有陈哥身上那股子高深莫测的劲儿。
纯憨货一个。
被几个鬼修捧了下,当即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或许是该怀疑这周阳认识的陈哥,与自己所说的,究竟是不是一路子人了。
鬼气突兀涌动,正是火鸣搂住的那鬼修作起了妖。
火鸣手掌一翻,当即便将那鬼气包住,滚烫灵火瞬息化了那股子森然鬼气,连带着,烤化了这天人鬼修的手掌。
“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火鸣轻声道,作甚再要将灵火抹到鬼修的头上,却听到府邸外的空地上,传来一声震响。
“哎呀呀,好热闹啊。”
妖异、中性、冰凉凉的声音在府邸外响起。
火鸣手中灵火陡然散去,并非是他自己主动散去的!
他眸子一缩,下一瞬,后颈便被什么拎起。
浑身灵脉运转不了!心脉锁死!四肢麻痹!连脑子都快要停转!
那声音的主人,只是一瞬,便从屋外到了里子。
“这是哪里混进来的……香喷喷的小鸡仔啊?”
酒桌应声而碎,连带那被烤化了手掌的鬼修。
“啧啧啧,十几个人呢,连个小鸡仔也对付不了?要你们……有何用呐?”
众鬼修从呆愣中回神,纷纷跪地,一个头接着一个头地磕,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鬼王息怒!鬼王饶命!”
快要窒息的火鸣,脑子里“嗡”的一声。
坏了,装比装过头,遭反噬了。
陈哥救我!
可惜此刻陈远尚在桃花树下等着桃花谢。
火鸣搞不好是要早早去陪老祖的。
鬼王的细长手指环着火鸣的脖颈,用了点子力气。
似要将火鸣捏碎。
“砰。”
又是一个噗通声。
只是这声响亮且巨大,一下子盖过了所有人的磕头声响,连鬼王的目光,也转向跪地那人。
“鬼王!您就是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