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陈,名舟亭,考取过秀才,但早些日子,楚地动荡,我也没得了官身,整日荒在家里。”
陈舟亭声音不大,也不管几人有没有听到,便是自顾自地说着。
“如今有高人出手,杀了鬼王,灭了楚地鬼修,这日子也倒安分了,后面等县试开了,我也是要再去重考的。”
“大侄儿,你不是有秀才身份么,何须再考。”陈牛志问。
“那是前事,如今朝上改头换面,估计连皇帝也都换了姓,说不得还得改国号哩……咱这前朝秀才,又岂能在后朝当官…”陈舟亭回道。
“我家舟亭真是长大了啊,想得如此周全。”陈牛志夸赞道。
“到了。”
几人拐进一个胡同,见着个小门。
门外还蹲着一座石狮子。
这便让小胡同本就狭窄的道儿,显得更拥挤了。
且奇怪的是,寻常人家,都是摆放两尊石狮,这里……
怎么就这一只呢?
似乎是瞧出了几人疑惑,陈舟亭缓缓道:
“本来还有一个石狮的,可惜被官府的人征用了……他们说秀才门前的石头都有才气,便带了只狮子去,给衙里的捕头们熏陶熏陶。”
“……”
虽是个不搭噶的解释,但听着,却又像是真的,这便是最奇怪的。
若是太滴水不漏,众人也倒怀疑起这城里的一切是否是真,可如此冷不丁的抽象事儿,倒让人觉得,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嘎吱。
小院门推开。
坐北朝南一间上房,东边一间偏房,西边是一个鸡窝,靠着不高的院墙。
鸡窝里没有鸡,房里也没有人。
只是有棵长青松立在院里,孤零零的。
“也不知道大伯有没有同你们说过,我爹娘早逝,这宅子只有我一个人睡,倒乐得清闲。”
“上房三间屋子,偏房两间,除了灶房外,倒是都可以睡人,你们自个儿看着分房吧,我进屋先写了今个的经义。”
陈舟亭推进偏屋的门就走了进去,利落关上。
留下几人在院子里,一声不吭。
“上仙,他真是我大侄儿!”
陈牛志先发制人。
陈远点点头。
“像的,但定有问题。”
“我大侄儿都说了,鬼王被高人除了,如今还哪来的鬼王?上仙!”陈牛志压着声音,不解道。
陈远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陈牛志,轻道:
“你都知晓你侄儿死了,可他如今好端端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不是有猫腻,是什么?”
众人闻言,皆是愕然。
是啊。
他们怎么……差点忘了这茬。
还是陈远提醒才让他们想起……
按理说这么重要的事,他们定记在了心里才对。
可入了这城,倒怎么将这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有这前提条件在,哪怕他陈牛志的大侄,被剑柄捅了肚子流了血,背篓背了要埋的死猫,和街里堂口来往密切……
都不足以说明,他是个人啊!
难道说……
众人似乎都想到这一茬,皆是呼吸一滞,心里发毛,齐声道:
“鬼?!”
陈牛志也是跟着一起发出了声音:
“难道说高人复活了我大侄儿?”
“……”
瞧着事情不对。
众人也只好硬着头皮,住了下来。
傍晚吃了些路上所带的干粮,也没有敢接陈舟亭熬好的稀粥。
只有陈牛志“咕嘟咕嘟”喝了三大碗。
饭过,陈舟亭将死猫从篓子里取出来,埋在了院子那棵孤零零的松树下,
他摸了摸树干,道:
“阿松啊,你陪我读书这么多年头,我今日便给你找了个伴儿,只是它可能不会说话,你将就着先。”
“……”
一夜无话。
深夜。
陈远与郎居士默契起身。
离开了府宅,去了近处一个小楼最顶上。
“看出来了什么了?”郎居士抱着胳膊,吹着风。
陈远微怔,看着城内通明灯火,摇了摇头:
“我用梦道探查过了,一点瞧不出来,好像都是真的。”
郎居士闻言,眼神缩了缩。
“娃子,我这有个不好的消息,你想听么?”
陈远一愣,赶忙点头。
郎居士咽了咽口水,才说道:
“上古鬼尊,为何会被称为世间大魔,不单是因他所炼功法邪异。”
“师叔细说。”陈远听郎居士提起了鬼尊,也是不敢怠慢,灵气凝于双耳,细细听着,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郎居士幽幽叹了口气,咂了咂嘴,说道:
“这事儿,也是许久前……我们当故事听的,可谁知道,如今还有不开眼的,想要把那尊妖邪给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