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颌被捏碎的鬼王,心中荒唐之意简直快要溢出。
原来,他也是被耍得一环。
鬼尊从来都没有陨落过。
一旁,血影陈远自是看到了周阳眸中的戏谑,他亦是歪头,回了个不屑的神色。
“又一个……小鬼……”
轻蔑话语,并没有使得周阳生怒,而是低低笑着,一边擒着鬼王,一边开口:
“陈祖啊陈祖……虽不知你是如何做到横空出世在大兖年间,也不知你又是如何在那年头销声匿迹,天道也难寻……”
“你倒是会耍,一身本事,连本尊,都有些馋哩。”
周阳说着,还伸出舌头,舔舐了下嘴角,他两颗妖冶的紫色眸子,在朝日浅出的暗沉天空下,显得更加诡秘。
“封了大兖气数的那一剑,连当年的本尊,也要怕上三分…陈祖啊,你如今又为何…跌落云端,成了一个……修为低下的蝼蚁?”
血影陈远掏了掏耳朵,脸上表情依旧是不屑。
或许是血种心疾特有的人格魅力,总之血影陈远,是不怕事的主儿。
也是够狂的主。
他嘴角一咧,猩红也似潮涌,
“既怕……本祖,又为何……不给……本祖……请安……”
这话一说罢,却见那周阳面色一僵。
“噗通”一声,便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他脸色泛白,双瞳孔紫色褪去,松开鬼王,一下下给陈远磕着响头,
“上仙……上仙,我无意触怒您,我是被逼的,我体内一直有个声音在逼我,他让我杀生,他让我行骗,让我沾染无数孽……”
旁边已面无血色的鬼王,却是隐隐恢复了几丝神采,他浑身只剩下能动的,也就只有眼珠子了,似两块羊油一般吧嗒吧嗒转了几圈,才暗暗猜测道:
莫非……周阳还没有完全变成鬼尊?
血影陈远也是微呆愣,他就算是血种心疾,也知晓眼前这麻衣少年不是简单角色,只是压敌气势的一句调侃,没想到这人……
还真的跪了?
却见那周阳慌张抬起头,左顾右盼,瞧着鬼王,惊慌道:
“吾王……我真的好怕,您可否将那声音自我体内驱逐出去?”
发颤的声音落在鬼王耳里,便引得鬼王低低地笑了起来。
‘真是天不绝我!’
鬼王心里激动,面上神色却淡定,被捏碎下颌的他,只能勉强靠着喉管震动,拟出似人又似鬼的声音:
“周阳……过来,将你身上的鬼气渡给我,我便帮着你离开……”
周阳吸了吸鼻子,腿肚子打着颤,又贴近鬼王身边。
“嘶!”
蛇信再从鬼王嘴里吐出,直扑周阳脖间。
血影陈远必然不能再让鬼王这祸害有机可乘,便是一步踏出,血光凌冽,拳面露出骨头,扯着风,挥至。
周阳惊恐地看着那蛇信一样的舌头贴上了自己的脖子。
“不……”
轰轰。
拳锋先至,再是带来足以断山的呼啸风浪。
啪嗒。
粗糙,还泛着饥黄之色的掌心,轻捏住了血影陈远的拳头。
再是一指,如绳索般,缠绕住鬼王那已经贴上周阳脖颈的蛇信。
周阳脸上的惊恐顿时凝固,似是调试着表情,扭了扭嘴,皱了皱眉,最后变成冷笑。
眸中妖冶紫色又泛起。
他左手微扯,便将鬼王蛇信一样的舌头尽数扯出,带出了本就剩下不多的内脏。
“嘿嘿,真是好耍哩,变个脸,看给你们激动的差事儿样……”
鬼王整个人都似被掏空。
他双眼已然彻底无光,瞧着,怕是再换几口气,也便登天了。
砰。
血影陈远被扯住拳头甩了个背身,整个人狠狠砸进地里,竟生出了数十丈深坑。
像被埋在了深渊里。
周阳颠颠笑了几声,往深坑打量了一眼,便用穿着布鞋的脚掌,踩住了鬼王奄奄一息的残破脑袋。
“娃子,你若是老实本分,本尊是打算教着你一招半式的……甚至骗过天道,重启个至高路,助你入了本家至高,也都是小事。”
“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却想着要拿本尊做局……呵呵呵,一万年前往你头上丢那颗眼珠子还不明白吗?”
“本尊是让你适可而止,是让你觉得,吾一颗眼珠,都能震慑一国,而不是让你这憨娃子觉得……你能拿着本尊的宝物,来,要挟本尊了。”
周阳眼神无波,嘴角微噙着笑意,但却是皮笑肉不笑。
这样的皮囊一个样,这样的心间一个样。
鬼王早已说不出话,只是快要断气的这一阵,眸中才闪过些悔恨。
聪明反被聪明误。
所谓的数大世的布局,所谓的谨小慎微,在鬼尊这等强者面前,便是同放屁一样微不足道了。
他早该想到的。
连天道都除不了鬼尊,天下又有谁能除鬼尊呢?
鬼尊从来都不会死。
他只会让别人觉得,他死了。
这便是假道么?
鬼王眼珠彻底失了神采,已然陨落。
而最可笑的是,他死在了,自己最想救活的人的脚下。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