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陈远微微心惊。
大的在这里?!
怪不得瞧着那农妇癫了吧唧,原来是腹里也藏着个染鬼!
且还是灵智不低的,口吐人言不说,竟还给陈远使了声东击西的计谋!
抓住陈远愣神的片刻,漆黑婴童邪邪一笑,黑气森然而出,凝出一道黑压压的蟒头,直扑向陈远。
“渊中生……渊中死……尸灵之蛇……助我宰生……”
蟒头一张一合,便吃下陈远半截身躯,但在利牙接触到陈远的身上时候,却如烟雾一般溃散,缠绕住陈远周身,一股脑向着陈远七窍中涌去。
“注意你许久了……渊上化凡修士……”
漆黑婴童面目一扭,嘴角猛地一咧,却露出一只蟒首,身上生出黑黢黢,湿哒哒的鳞片,一起一伏,像被阵阵风吹过的麦田一般。
陈远凝神屏气,那钻入七窍中的黑气,却像是黄鳝找着了洞,一股脑的钻儿,无视了任何屏障。
黑气浸入了七窍,使得陈远神识一阵的模糊,手掌也攥不住那张老汉的孙女,便是手一松,那孙女也癫癫地跑回了那黑蟒人身的染鬼边,变成股子黑气,飘入了那染鬼身上。
张老汉本就被吓了个半死,却是看见自家孙女变成了一股子黑气飘没了,当下是急火攻心,一股老血喷出,昏死了过去。
初一迎财神的炮仗声渐渐停了,周围街坊,也听到了这张老汉儿家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了之前牛家媳妇的经验,也都是带上了家里农具把式,一个挨着一个往张老汉家里跑来。
这刚走近,便瞧着一股子森然黑气铺散开来,这黑气直达云霄,只是瞧上一眼,便使得人脑袋发晕,双腿发软,心间所有的邪恶念头,全都一股脑的涌出。
彼时陈远,正被那黑气尽数涌入七窍中,眼睛耳朵都变得雾浊浊,脑海里全是这千年来杀过的人和妖。
这种感觉越往深处,却像是处在一座深渊里。
陈远睁眼,便看见头顶只有一抹光亮,且在不断的消失。
脚下,有无数只人与妖的手臂,死死的缠绕住陈远的小腿,且那些手臂手掌,愈来愈多,几乎快要将陈远的脸给抓埋下去……
“这就是蚀渊吗……”
陈远低低一叹,眼睛缓缓闭上,那点子光亮,也几乎消散了完全。
倏地,陈远的瞳仁充斥满了黑色,瞧不见一点眼白。
外边张家院子里,那身上鳞片不断的起伏的,蛇首人身的婴童,低低笑着,
“成了……成了……吞噬了你……就成了……”
三里外。
结冰的小湖畔边。
小黑子甩着吊钩,那无饵的钩子,却一下凿穿了冰面,簌簌地落了下去。
转眼,这寒风一吹,便有一带着粗糙斗笠的男人,出现在了小黑子身边。
“黑爷你别几把钓了,陈远都快没了!”
他拽着小黑子的衣肩,却猛然拽不动,还摔了自己一个趔趄。
“天命羽翼未全,遇上了堪比假仙圆满的染鬼,同境修士难敌同境染鬼,这是共识,你怎可放任他的性命不管?!”
小黑子无动于衷,只是依旧把着鱼竿,轻呼口气,才出声:
“牛家那次,是我的疏忽,我瞧不见这没踪迹的东西会出现在何处。”
“但这次染鬼,却是我主动放它进来的。”
“……什么?!”
斗笠男人猛地一惊,声音都大了几分:
“你是如何想的?你可知这次是了人命?!”
小黑子毫不犹豫道:
“当然知晓。”
“那你还放任染鬼进城!?”
小黑子抬头,冷不定看其一眼:
“天命之所以是天命,便是由于其与寻常修士有极大不同,但三千寰宇中所诞生的所有天命必有一共性,那便是天生带着对染鬼渊修的压制!”
“这共性不激发出,这世上还要再多死一成的人,几人性命与千万人性命,你选择哪个!?”
斗笠男人忽地怔住,却是面色挣扎几下,低低一叹。
“以天下为重吧,天命的成长高过一切……”
“可是天命他若知晓,会不会……”
小黑子只是摇头,
“陈哥会理解我的。”
斗笠男人也再无所答,只是颇有些揪心的向那南街街尾望去。
“还有,对陈哥有点信心。”
“他常在绝境中创造奇迹。”
……
张老汉家。
那些被黑气席卷的镇民,却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把持着手中农具,跌跌地,就挤进了这陈家院子。
见着陈远被黑气裹挟着的沉睡的躯体,就像猫见着耗子似得,满黑的瞳仁射着幽芒,往上挤去,纷纷啃食起了陈远的身躯。
可怜那张老头瘦骨嶙峋的,无人理会,只是被这一脚一脚的,踩得钉死在院里。
好在陈远坐拥恒星古体,肉身强度显然非同一般的化凡修士,就是让着这群被侵蚀了心智的百姓啃,也啃不个大概来。
蛇首人身的染鬼,看着这幕,脸上亦是闪过一丝惊奇。
‘明明只是化凡,却有如此强度的肉身?’
可怜他们渊中之人,修为强大,却肉身薄弱的很,只能靠着寄宿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