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眼的属性,陈远差不多摸透了。
对于蚀渊里走出来的那些魔物,具有天生的压制。
假仙圆满境的染鬼被人皇眼这么一照,都要跌了个大境界。
更别说这些贪食人肉的小老百姓,于这两道炽烈烈的金芒下,顿时嗷嚎了一片,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在身上四处抓挠,但却没有任何伤口。
李屠户已彻底呆住,站在原地,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哪里有什么旱魃,人吃人的借口罢了。”
陈远这句呵斥,却像是寺庙里的大铜钟音,嗡嗡的环绕在他耳畔。
虚往前一踏,一只自虚无中探出的手掌,紧紧抓住了那老农的脖子。
陈远的身影也瞬息而来,身上金芒乍现,似神明般不可直视。
“这荒村处于山脉的迎风向,不说旱,雨水肯定不缺,但你却在这秸秆里下了迷魂粉,好歹我也开了多年医馆,岂闻不出这点药味?”
“我若猜的不错,这天若下雨,你便烧一把秸秆,村里人一闻便睡,醒来也没一点子印象,只觉得这连年无雨。”
“只可惜你贵为村长,谷米都在你的粮房里,供养你全家上下吧!”
“日日劈着秸秆,可怜被迷魂粉荼毒已深的村民,皆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你说旱魃他们也信,你们献祭他们也信,为的就是在这夜里,摆这桌席,一起吃着人肉?!”
“堂而皇之的去吃人肉?!”
陈远厉声大喝,怒气升腾到极点,手里掐着的那老农,也是被看穿了底裤和心思,也知晓陈远是门道中练家子,便低低一叹,抹了把老脸道:
“高人……你实乃高人啊……我也不知为何,打小就喜欢吃人肉,但我真的是人,真的是人呐……”
“长大后,我懂了仁义礼智,知晓吃人肉那是妖邪干的事儿……可是老汉我实在是忍不住啊。”
“为了心安理得地吃肉,我只能出此下策……但死掉的这些人,都是被饿死的,都是被饿死的,他们死了我才鼓弄着全村人去吃的……”
“啪。”
陈远一只手便捏断了其早已畸形的脊椎,头似没了牵引的驴车,耷拉着,就咽了气。
既领悟了人皇意,那“人皇”二字的分量,也隐隐使得陈远对着天下百姓,有了一层蒙蒙的责任感。
可怜偏远荒村里,竟生出了如此荒唐事,本不想再牵扯太多因果,但被李屠户喊留下来,夜里看到此一幕,也是让陈远头皮发麻,心中狠凉。
陈远看着地上四处打滚的村民们,也是低低一叹,
“迷魂粉是由着迷魂草晾晒碾成的,看这样子,这些人已经吸闻了很多年头。”
“可惜心智已迷,救回也都成了傻子……李屠户,你怎么选?”
见着陈远目光忽瞧到了自己身上,李屠户忙忙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
“我……我吗?”
他除了心悸,还有一大部分是臊得慌,自己与陈远比起来,简直就像个没脑子的愣头青、一根筋。
还说斩什么旱魃,结果是人吃人的闹剧啊……
想起自己先前说得那席嚣张的话,想起自己心间还对陈远生出了鄙夷……李屠户恨不得现在就跟这些荒村里吸了迷魂粉的百姓一样,满地打滚……
厚实脸皮也遮不住臊得红的脸颊子,李屠户搓着手,结结巴巴道:
“我…我我我不知道,陈兄弟是神医,看着能救,就给救了吧……救不了也无所谓,他他他他们吃人嘛……”
陈远瞥了眼李屠户,再没有说话,只是摸黑去寻草药,调制些解迷魂的汤,先稳了这些人的心智再说,至于刻印在骨子里的吃人念头,要想给解除,就只能动用些别的手段了。
看着陈远的身影消失在深夜里,李屠户跌坐在了地上的,头上脖子上,全是密密的汗,有一层,是先前被根本不存在的旱魃给吓的,还有一层,则是方才因着陈远的眼神给吓的。
“龙凤啊……龙凤啊……陈兄弟肯定是龙凤,这下我是彻底信了。”
李屠户低低念叨着,肩膀上却被人轻拍了一下。
他正心里发虚,这忙一回头,却看着个青面长牙的女人赫然出现在身后。
“听说,就是你要斩我?!”
女人声音尖锐高昂,怒气腾腾,结合着其可怖的面容,倒使得李屠户猛地脑子一颤,尖叫道:
“旱魃!旱魃啊!!”
本就跌坐在地上,这一下急了,也站不起,只是屁股着地,往后扑腾着退,连腰间那把子刮骨刀也不敢拿起。
“哈哈哈哈!”
李屠户都快被吓尿了,却听着那青面獠牙的旱魃笑个不停。
越笑,这笑声听着越熟悉,细细思索,李屠户忙一拍大腿,
“胡妹子!”
“哎呦,你可吓死我了啊……”
胡婉儿擦了擦脸上的草灰,从嘴里取了那两个随身带着的大牙,脸高高抬起,小小的脸上满是倨傲:
“你胆子这么小,还敢说我陈哥的不是了?这次只是教训教训你,下次说不得我真变成了旱魃来揍你!”
李屠户都快哭出来了,忙双手交叉对着胡婉儿作揖,
“姑奶奶!姑奶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小瞧陈兄弟了,和他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