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毡帽二当家呼吸微粗重起来,将这宣纸扣成的书簿,紧紧地抱在怀里,又是声音微颤地对着陈远开口:
“我我……如何相信你这剑谱是真的?!”
其实场上的,不止是这小毡帽二把手,整个秋落城前来参加药场拍卖的,都是从方才的愣神中缓过劲儿来。
这包厢里的白衣客,能一股气浪就震得几位商行的小宗师供奉倒飞出去,自然身上修为肯定不低,最起码,也是个宗师级别。
明眼人也能看出,正站在台上的商行二把手,此刻便是拖延着时间,请着自家大供奉来,一位宗师高手,也便验验这白衣客的深浅。
这点心思,落在陈远眼里,也不过是些一眼看穿的小把戏。
他也不心急,只是回了刚才座子坐下,轻声道:
“是真是假,找个修为高深的一看便是。”
领悟了人皇意的陈远,如今套上了一层温和劲,看起来虽仙风道骨,白衣缥缈,但其说话时也不像是挑事的,且还让人有些亲近的念头。
小毡帽男人忙松了口气,只要这位极有可能堪比宗师境的爷不对着他发难就行。
大供奉来之前,他是不敢再说一句重话了。
只是瞧着白衣客话音刚落,场下,便有一持剑的麻衣年轻人陡然抬高了声音,抱了个剑礼道:
“钱二爷,晚辈乃如今剑家剑子,起劲小宗师,已领悟了剑心,算是沉浸剑道几十年余,自持比不得钱家大供奉眼力深厚,但放在邱工江湖上,晚辈也是一方好剑客。”
“这剑谱,可交由晚辈观摩一二,是好是坏不一定能看出,但真假定然可辨!”
话音一落,场上便窸窣起来。
“一镖一商俩宗族,这可是五虎之一的剑家剑子啊!”
“年纪轻轻就踏入小宗师行列,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没想到,这次拍行连他也感了兴趣。”
“我也对剑道参透过一二,剑子既已入了剑心,当是定格厉害的,所谓剑道六峰,气、心、眼、身、骨、灵,已踏足剑心辈的,无不是厉害剑修,如今那白衣客丢给钱二爷的剑谱,若是让剑子看上一眼,怕真能辨出来真假!”
“是啊,相传能领悟了剑眼的剑修,都是邱工一顶一的天骄,皆会被那隐世宗门合久宗给招纳了去……只是如今听说合久宗早已四分五裂,威风不复当年啊!”
“剑子有意,就看这钱二爷愿不愿意给了,若他真给,自是不相信那白衣客的说辞,驳了人家的面子,若不给,便驳了剑子的名声,交恶了剑家,真是难以权衡啊……”
“要我说,就得给剑子,剑家纵横秋落城多年,且剑子如今天赋更是骇人,前途不可限,本就是各占鳌头的秋落五虎,要是商行与剑家搭上了线,那这其余三虎的势头,都要被压了下去!”
“非也,依我之见,那位白衣客定然也不俗,能扬言此乃半步假仙的剑道感悟,且瞧着气势深沉,返璞归真,说不得真是位隐世高人,祖上确实有半步假仙的厉害剑仙……”
“我赌钱二爷会给剑子!”
“那我押白衣客,三两银子!”
场下甚至开始了对赌,就赌这钱二爷会不会给了剑子剑谱以验真伪。
钱二爷唯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打转,恨这大供奉脚力为何如此之慢。
实在是太难以权衡了啊……
钱二爷眼里,一边是能掏出半步假仙剑道感悟的疑似宗师境高手。
另一边,却是年纪轻轻就已领悟了剑心的剑家剑子,前途无量。
这换谁来了也不知该如何去抉择啊……
一咬牙,钱二爷也有了定夺:
‘剑子日后定会腾飞,而这宗师境高手花了银两,行里也能请来,剑道天才日后成就定然不低,就赌这剑子了!’
钱二爷低低叹了口气,走至剑子跟前,弯下身,将那剑谱递过台下,高声道:
“既然剑子发话,于你的剑道造诣,定然可观出来这剑谱真伪!若真,这剑谱的拓印本也会给剑家一份,若假,我钱老二自会为剑子亲赠最后一件拍品以抵报酬。”
钱二爷的话,惹得场上一阵哗然。
这结交的意图也未免太过明显,几乎全是于这剑子有利的。
剑子也是轻笑着,从钱二爷的手中接过剑谱,回道:
“二爷给足了晚辈面子,今日事后,无论这剑谱如何,去二爷那里请安是一定的。”
钱二爷闻言,心里也舒服了一大截,当下也是悄摸看了那包厢里的白衣客一眼。
却见后者面色淡然,不露出一丝悲喜,好像真只是为了拍几株延寿药材。
只是……瞧着年轻,实力也不差,要这延寿药材作甚呢?
钱二爷心中琢磨着,却已然有了猜测:
‘此人,天赋估摸着也有,但家中长辈可能寿元已枯,家中都掏不出几株延寿药材,估摸着家底子也薄弱,若真是图着招摇撞骗来的,那确实不该与他交好哇……’
‘且看大供奉何时来,也看剑子的答复了,而今在我眼里,这剑谱十有八九是假。’
嗡。
两道寒芒先至,随后是一杆银枪带着破空声,杀进了会场。
“钱家大供奉,赵银龙!前来搭救二爷!”
“谁人敢在钱家会场上闹事!”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