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实在蠢笨,金雕只能明言提醒:“一会儿等越鸟醒了我就与她破障,你若明白,赶紧将这妙严宫不该让她看见的东西全收起来!”
金雕肯出手相助,青华当然感激不尽,这障是观世音下的,金雕比他更懂其中的门道,眼下雀翎已经没了,桃姑姑也被遣去了瑶池,这妙严宫中能让越鸟想起当年之事的,除了那座宝莲灯,就只剩下芳骞林中那所民居了。于是他掐诀做法,将芳骞林中的民居挪到了一间空殿之中,又亲手取来宝莲灯一起存于殿中,再用金锁将殿门锁好,最后又把那钥匙贴身收了,这才罢休。
“……帝君……”
越鸟在东极殿内悠悠转醒,口中喃喃,她这一声梦吟气若游丝,几不可闻,可落在青华耳朵里,却如钟鸣铃响一般。只见他浑身一激灵,拔腿就往东极殿跑,金雕看他一脸紧张,生怕越鸟有恙,便也连忙跟随。
越鸟终于睁眼了,她背上疼得厉害,脑袋也昏昏沉沉的,青华急忙上前,握着她的手细看她的脸色。
“越儿,你怎么样?”
越鸟将将捡回一条命来,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她与青华半日未见而已,可青华不知怎的竟是面色如霜,她生怕他寒毒又起,便问道:“……帝君……你怎么了……怎么如此憔悴?”
晚来一步的金雕故意搬了个椅子重重地坐在了越鸟榻前,这丫头竟如同看不见他一般,真是气死他了!
“叫我说,你此刻面无血色,没资格说别人憔悴!”
越鸟看见金雕,心里好生疑惑,乍然间还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舅父……”
“哟,你还能看见我啊?”金雕气冲冲地,苦活累活全是他干的,这个青华帝君只顾痛哭装可怜,卖乖讨好,实在是心机深沉。
越鸟虽然是通了气息,但体力实在不济,又兼背上颈尾两处疼痛无比,此刻只能趴着说话,她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根本不知道金雕是什么时候来的。
“舅父为何在此?”
金雕早知道这丫头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才提前备好了说辞,只见他立眉佯怒道:“你还敢说!你实在鲁莽!也不想想你有多大的造化,如何就敢仿照佛母当年?若非青华大帝以心头血救你,你哪能得活?!”
越鸟望着青华,眼里尽是愧疚,难怪他如此憔悴,原来是为了救她:“帝君……小王……多谢帝君相救。”
“本座得三清赐药,此刻早就无碍了,殿下切莫多思,还是好好养伤吧。”
青华知道越鸟心里不安,嘴上虽未露出亲切,话里却句句是要她放心。东极殿里一片愁云惨雾,青华伤心,越鸟伤身,金雕夹在中间实在难受,只能强行圆场打岔。
“行了,你也别多想了,你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也算是因祸得福,这青华大帝可是女娲的血脉,等你好了必定功力大增,你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金雕这话不假,青华身上流的是女娲的血,越鸟死里逃生,反而还得了女娲的福泽,的的确确是因祸得福。可越鸟却始终闷闷不乐,她恨自己本事不济连累青华,还惊动灵山遣来金雕救她,她仿佛一个扶不起的油瓶,总叫别人来救她,她在九重天出洋相,连累羽族声名受累,她这个一族妖王也未免太不成器了。
眼看越鸟消沉,青华连忙卖乖讨好,他从一边的案上拿起了扶南阴阳剑撑开给越鸟看:“殿下看看这个……”
越鸟闻言抬头,乍看了那双剑几不敢认,眼看扶南妖气尽消,她这才恍然大悟——她要了扶南的命,扶南也要了她的命,一命换一命,扶南大仇得报,她俩从此再不相欠,扶南这才心甘情愿地离开了这个世间。
越鸟喜极而泣,双眼簌簌流泪,心里生出无数感叹,青华不顾金雕就在面前,连忙伏身与她相劝:
“这是好事,越儿千万别哭啊……你铸扶南的筋骨为剑,千百年只希望他能够散尽怨气,如今扶南妖气尽消,只留下双剑为殿下傍身,这是善缘,是殿下自己修来的善缘。”
越鸟点了点头终于破涕为笑:“小王这是高兴……”
所谓的天数,从来不落一人,越鸟怒杀扶南,懊悔千年,而扶南的妖灵久久不散,单等到越鸟受此大难才终于烟消云散,这就是因果循环。而越鸟重伤,看似是飞来横祸,其实是命运助了她一臂之力,还了她一个功德圆满。金雕眼看越鸟蒙此大难还为了扶南这个畜生流泪,心里很是宽慰,他这外甥的确是有造化有慧根,懂慈悲知进退,只要她能安稳地度过天劫,她一定能成为一位足以服众的妖王。
“你是该高兴,你以身护法,得了二功:一来扶南妖气尽散,二来今日青华大帝沥你血而出,身上的乃穷神冰已经被尽根拔除了。你一时鲁莽,却也是应了天定的劫数,有舍有得,善哉善哉。”
“真的吗?!”越鸟连忙捉住青华的手探他脉息——金雕所言非虚,青华身上真的再无半点寒气了。
“如此甚好,甚好。”越鸟笑着说。
金雕看了看青华,青华看了看越鸟,越鸟又看了看金雕,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既然是命中注定,他们又何须长吁短叹?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