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言之凿凿说无来老祖是个女子,越鸟乍听此言几不敢信,可她亲眼看见了无来僧裤下深藏的绣花鞋,随即瞠目结舌地指着面前的无来老祖说:“你!你到底是谁?!”
薄如蝉翼的肚兜从青华指尖落下,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无来既没有反驳青华,也没有自陈身份,她只是慢悠悠地合掌闭眼道:“众生皆是佛,无处不极乐。”
越鸟这才明白,此人八成是雷音寺走失的童女,难怪她浑身的金光,她可真是如来佛祖近前的人,做了化身哪里是越鸟区区一介妖仙能看破的?莫说是越鸟,便是青华也照样不识!
这无来实在是没有什么错处,她在此修庙弘法,一没有巧取豪夺,二没有伤天害理,然而灵山正如九重天一般,来来往往皆有定数,哪里容得童儿走脱?
“你为何背离灵山?”越鸟问无来。
无来倒是坦荡,她见瞒不住,便面对越鸟行了个礼,口称明王殿下容禀,随即将自己如何失手摔了大雄宝殿的门栓,如何被罚去霄汉殿苦守一一道来,却偏偏不提她毁了佛宝金莲。
这天下间若说有谁对越鸟和青华二人的宿世孽缘一清二楚的,首当其冲自然是如来佛祖和玄鸟凤凰,其次就是当年受了佛祖亲诫的观世音菩萨,可若是要论这第三人,无论是玉帝三清,乃至于是青华和越鸟二人,恐怕都不及这佛祖座前捧灯的童女知道得多!
那日观世音受诫,听如来细陈三界同根劫之凶险,这童女可就在近前!她侍奉已久,对越鸟的身世、佛母的打算皆是一清二楚,若是要论心中的灵通,恐怕就是佛祖爱徒金蝉子都要逊色她二分。她毁了佛祖金莲之后顿时大悟,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可她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是这三界同根劫之中的一环。既然是命数所定,为何她还要受罚?这就是她最厌憎灵山的地方!
越鸟听了无来所言,心中生出二分的怒意,便斥责无来到:“尔千年蒙恩,一朝不忿,便要弃灵山恩情于不顾吗?”
岂料无来听得此言,仰天长笑,虽是没有露出真身,可那金面佛陀相却露出三分女子娇嗔来:“殿下好问,倒不如问问自己?殿下千年蒙恩,一朝动情,难道不是也将灵山弃之不顾了吗?!”
越鸟闻言面如死灰,不怪无来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六根不净,凡心难舍,无来只是雷音寺里的当差人,可她却是西天诸佛亲手提携了三千多年的灵山外徒,她都可以背弃灵山,无来为什么不可以?
青华听无来揶揄越鸟忤逆师门,随即对她横眉冷对道:“大胆!你少说些废话强词,本座懒得听你!本座这便召唤灵山护法,等他来了,再说这灵山出的什么高徒!”
无来千不怕万不怕,就怕灵山将她捉回去治罪,她一来不服,二来不敌,就算是要死,她也要死个痛快,绝不能受这些虚情假意的佛陀的诛杀!眼看青华就要掐咒念诀,她不顾实力悬殊,扑上前去就一掌劈向了青华。可她哪里是青华的对手?青华略一闪身叫她扑了个空,随即一掌将她打的飞出去二丈有余,直落在了那无莲地门口。
跟无来一起被打出去的还有白元,白元听得二仙质问无来,虽然听得不甚明白,却也知道二仙来者不善。它并非没有慧根,他眼看那老神仙拿出女子贴身衣物,又见了无来身下五寸金莲,便知道它这师父其实是个女身假扮的佛陀。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是它的师父,依旧是庇护它,保护它,指点它的恩人。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青华的法术直扑无来,白元蹿上前去就护在了无来的面前,可它非但没能护住无来分毫,还叫青华一股仙气攻破了化形,露出猴身来——它是个颇大的白猿猴,白毛红面,尖嘴猴腮,面生獠牙,尾长腿短,而它身后落在地上的无来也破了金光化形,露出了女童的模样。
这所谓的无来老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女童,脑袋上是双螺髻,身上是一身驼色僧衣。她虽然常在佛前听经却无甚修为,吃了青华一掌口中吐血不止,此刻已经是垂垂欲坠。可饶是如此,她依旧不怒不怕,不求饶不求情。
净光寺庭中的信徒原本无比虔诚,等见了无来露出女相却作鸟兽散状,片刻之间,寺中无论香客徒弟,竟各个如同逃难一般,似乎是嫌无来晦气,唯恐避之不及。
白元将奄奄一息的无来抱在怀中,急得抓耳挠腮,口中不断呼唤,可无来没有应它,反而是对越鸟招了招手。越鸟快步上前,无来虚弱地握住了她的手,越鸟心中大动,便道:
“你别怕,我这便救你!”
“殿下别费心了……我情愿一死……也不愿再回灵山了……”无来按住了越鸟的手,使尽了十分的气力趴到她耳边说:“……殿下千万记住……三月三,殿中殿,花非花,言真言:唵,呼嚧呼嚧,社曳穆契娑诃。”
无来此话蹊跷,越鸟听得清楚却毫无头绪,她正要发问,无来却张嘴吐出一大口血,不顾满口的黑红血腥,对着青华叫到:“青华大帝!你我同病相怜!既然命属天定,何必天数不容?!”
青华眼看无来命在旦夕,原本正准备出手相助,岂料她一语惊醒梦中人,一句话落在他耳朵里让他如遭雷劈。这无来好通透,一语便道破了他心中的不甘——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