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罪释放

霍克是冲击王宫的灾民之一，说实话如果不是那碗不能称之为粥的东西实在填不饱肚子，他也不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同那些人一道去干冲击王宫这种事。

事实证明他和其他灾民一样都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耍了。那几个叫嚣的最狠的、嚷嚷着要让国王付出代价的人一个都没出现在王宫里，被王宫侍卫和骑士老爷们杀死的人群中也没有他们的身影，这不禁让他对自己不理智的行为感到后悔。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冲击王宫的罪名能换个绞死都已经算是很好的下场，一想到那名年轻的过分的国王会以最恐怖的惩罚折磨他们，并以此来震慑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霍克的内心便闪过阵阵恐惧的悸动，就连许久未曾使用过的味蕾都忍不住分泌出口水来。

等等，口水！难道是饿出幻觉了么？

他舔舔干裂的嘴唇，在脏乱的干草堆上翻身后才发现不只是自己在吞咽口水，整个牢房里的其他二十几名囚犯都在下意识做出吞咽动作，这绝非什么魔法而是空气中弥漫的香味所致。

紧接着昏暗的牢房里传来沉重且密集的脚步声，一队队侍卫手持火把将整个关押犯人的牢房照的如同白昼一样。看到那些侍卫手中的刀剑，他就不免回忆起那个手持长剑在人群中厮杀的身影，瘦弱的灾民根本不是她的一合之敌数个呼吸间她的周围便躺下十数人。

那还是没有动用魔力的结果，如果她使用魔力恐怕死伤的人会更多！

香味更近了，不断分泌的口水将他从可怕的回忆里拉出，只见一名身着华服的年轻人缓步走进过道而目光也不断在囚犯们身上扫视。

霍克不认识国王，但那顶金色王冠却是叫他瞬间知晓这年轻人的身份。

“快，给所有人分发浓粥，一人一碗！”杰洛特闻着牢房里那杂乱的味道脸色稍稍有些难看，但还是在尽力维持着自己该有的事情。

听到这名年轻得过分的国王开口说给人发浓粥，霍克明白这是自己的断头饭，虽然很好奇这些贵族为什么会把那种水不拉几的东西称为浓粥，但能在死前喝上一碗还能称之为粥的东西其他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死之前能看到国王亲自给他们发粥似乎也是日后能吹嘘的资本。

可还有日后么？他自嘲的笑笑。

紧接着，两名卫兵打开牢房房门呼唤里边麻木到不想动弹的囚犯出去吃饭。

发觉身边躺着的几人没有动弹，霍克摇摇头后艰难的挣扎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心里盘算着这断头饭应该能比那掺杂着大量树根泥沙的东西好些。

好不容易走出门还不待他领到那水不拉几的玩意儿，却因脚步的踉跄一下子倒向那年轻国王。

那瞬间他甚至听见周边数十位骑士与卫兵拔出自己刀剑时所发出的咻咻声，霍克清楚的知道这粥是喝不成而命却得提前丢，本就是将死之人如今又冒犯了国王，这些贵族能放过他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死后真如教会所说的能进入天国和家人团聚，到时再大吃一顿也不迟。

他索性闭上眼睛等待刀斧加身，但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倒是自己的手臂被人轻轻扶住。

“不着急，慢慢来！”年轻且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传入脑海。

霍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被那年轻的国王搀扶住。天！这王国里最高贵的人竟然会伸手搀扶他这种贱民，要放在以前的领主身上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举动。别说弄脏他们的手，就算是出现在他们视野里都会被那些人豢养的家仆打得满地找牙。

“所有人都听好了慢慢来，浓粥还有很多不要着急，等你们都吃上浓粥以后我再做宣判！”

年轻国王的话和动作叫霍克有些发蒙，直到盛着浓粥的碗发放到他手里他都还是那副震惊的表情，但很快大量分泌的口水和咕咕咕直响的肚子将他拉回现实。

看着碗里那碗浓粥霍克毫不犹豫的往嘴里倒，没错就是倾倒。那怕被烫的受不了、那怕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吃下这东西后将万劫不复，他也不愿意停下这样的动作，这不是那种被贵族称为浓粥的水不拉几的东西，而是真正地字面意思上的浓粥，一口喝下去能清晰的感受到麦粒的完整和醇香，当那股暖流流淌进空洞的胃里时许久未曾出现的满足感忽的跃然于脸上。

直到一碗粥尽数下肚他才恋恋不舍的舔舔碗底看向那名年轻的国王。

接下来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刑罚都值了。

“你们的罪名是冲击王宫，按照王国律法我应该用最残忍的手段处死你们，然后将你们的尸体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年轻国王开始他的演讲“但我不屑于这么做，因为我知道你们是无辜的，是受人蛊惑的。”

“在旱灾到来时王国没有积极赈灾，反而纵容贪官污吏克扣你们的口粮削减你们的吃食，最终引发了一场难以估量的暴动并造成大量人员的伤亡，我拉齐奥王国第八任国王杰洛特.拉齐奥在这里向我的子民们道歉！”

说着那名年轻的国王摘下头顶上金色的王冠，低下了那贵不可言的头颅，脸上挂着些许的哀伤与苦痛，霍克能在周围骑士与卫兵的脸庞上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

任谁都没想到一名国王竟然会在牢房里，向一群冲击他的住处妄图颠覆他统治的暴民道歉，能让国王道歉的事都那么那么的少更别提让国王向普通人道歉，这就与小孩说自己能打过成年人那般好笑传出去只怕没有人会相信。

这真的是现实里能上演的剧情吗？

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还没有听说那个国王会向普通人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向一群贱民道歉呢！

嘈杂的喝粥声绝迹，空旷的牢房里就算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都能听清。紧接着便是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各种各样的错愕木碗勺子跌落声。

良久之后那名年轻的国王抬起头用目光扫视所有人继续开口“所以，我杰洛特.拉齐奥在此处做出宣判，我将赦免所有参与冲击王宫灾民的罪行，对伤者进行妥善的救治、对亡者予以安葬，对还能自行离开的王宫的所有人予以释放。”

所有人都在等着杰洛特的但是，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如果贵族们作出些反常的动作那必定伴随着可怕的政策即将执行，比如征粮、征兵。

可这个但是一直没有从那位年轻国王的嘴里传出。

“待会儿吃完粥以后，诸位就可以离开了。接下来三天城内的赈灾工作将会陆续开展，我在此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再有克扣口粮的事情发生。”

无罪，竟然是无罪释放！

众人目眩良久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