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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梦华出了府便一路行去了张乾府上,坊市间满是硕大的水坑,大雨被风刮的朝身上打来,不一会儿便将裙衫浸的透透的,鞋袜间又是一腔泥水。
步履蹒跚的行到张乾府上,谢梦华早已形容狼狈。
门房见状赶忙进去通禀了王氏,王氏已在来的路上听门房告知了谢梦华的样子,一路急急行来,当面一见却比门房所讲更加不堪,浑身衣衫浸透,鬓发被风吹的烂七八槽,哪里还有往日的端庄模样,王氏便知她定是遇了什么难事。
“梦娘,怎地如此天气来寻阿姊?”
说罢便将手中挽着的披风给谢梦华披上,“你可是遇到何事了?”
谢梦华眼中含着一包泪,听到王氏此言,已然要滑下眼角,却还忆起自己有要紧事要问便与王氏道,
“阿姊,我有事求你!”
王氏牵着谢梦华进了院子,寻了个清净的厢房将人安置,将一落座,谢梦华便道,
“阿姊,张大人可在府中?”
“今日天降异象,如此大雨又遇地动,郎君从晨起便一直在城中忙碌,还未归家。才刚捎信儿回来,说是府衙中出了什么事,可能要晚些回府。”
谢梦华思量片刻,问道,“那梦娘可否在府中等张大人回府,我有事要问大人。”
“可还是你阿耶之事?”王氏递了干净的巾帕给谢梦华,“你先擦擦鬓发和身上的雨水,有何事一会儿再说。”
说完又唤房中女使去煮姜汤,这才又朝向谢梦华道,“你可用了饭,我让人给你预备点儿吃食可好?”
“不麻烦阿姊,我吃不下。”谢梦华摇了摇头。
“你到底是遇上何事了?若是真有事需要阿姊帮忙你便开口便是,能帮忙的定会帮你!”王氏隔桌握了握谢梦华的手。
谢梦华心口一酸,她与王氏虽口中称呼姊妹,可她心中明白她们之间不过是利益关系,并不期望她会真心帮自己,可自己今日所遇之事皆是让人心寒之事,此刻听到王氏这番话,顿觉分外的暖心,
“阿姊之前能那般帮忙已是对梦娘有天大的恩情,不敢在麻烦阿姊。”
“哎……”王氏叹了口气,看向谢梦华昳丽的面容,除了她们二人之前的利益关系,她倒也是真心心疼这女郎,阿耶出了那样大的事,家中全靠她一人,还能如此应对,也是难为她了。
“梦娘,你可先与阿姊说说是何事要找我家郎君,如若是十分要紧的事,我便打发人去官署替你问一问可好?”
说完王氏欲言又止,斟酌了半晌才道,“上次我便想问,你与李县尉究竟相处如何,我瞧着怎地不似寻常夫妇的模样,县尉他对你也恁的冷淡!”
谢梦华苦笑一声,连王氏这外人都瞧出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不睦,只有她还自欺欺人,以为他只是不通情爱之事。
“阿姊,不瞒您说,我已签下和离书,从今日起与他再无干系!”
“什么?!”王氏目瞪口呆,她本以为谢梦华与李建申只是夫妻不睦,并未想到竟然是走到了和离这一步。
“是他提的?因你无生养?”
这妫州城中的官署亲眷时常也会来往,王氏与李建申阿娘刘氏也相识,倒也听闻过她因谢梦华无所出颇有微词,以为是因此谢梦华才会与李建申和离。
谢梦华摇了摇头,“是我提的!”
“发生何事?你为何……”
“阿姊莫再问了,我与他实难相处下去,莫要再提这伤心事。”谢梦华说着说着眼角又酸起来,为自己这半载的鬼迷心窍,为自己一片真心错付。
“行了,我不问了。你且说说你有何事找我家郎君,我遣人去寻他。”
有女使端着托盘进来送姜汤,王氏将汤碗推到谢梦华面前,“先喝点姜汤,慢慢说。”
谢梦华未喝,待那女使退出去才道,“阿姊,我阿耶在大狱中不见了,我想问问张大人是否知晓当时境况!”
“什么?!”
王氏骇的心口一惊,今日所闻之事俱是让她惊讶之事,先是谢梦华与李建申和离,再来一个大狱中谢文轩没了影儿。
前一个她倒是没那么在意,可后一个若是把自家郎君也扯进去,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她也急于知晓这其中内情,惊讶过后忙唤了人进来。
“快去寻郎君,就说我有要事!”
来人得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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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乾坐在官署里,心中也是百思不得解。今日天生异象,官署众人除了李建申均散布城中巡防,偏偏就在今日大狱中起了暴乱,谢文轩没了踪影。
孟时迁坐在上首,脸色黑青,指着下首的众人破口大骂,
“一群饭桶,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踪影,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这官署成了什么地方,就这般把人带出去了没人发现?”
下首的一众人俱是蔫头耷脑,李建申更是心中焦急。
今日除了他告假,其余人皆在城中,如若追究起来,他的嫌疑最大,若是那裴都督细问起来,他是如何也托不了干系。
连忙托手行礼道,“明府,我已命人将城门封闭,不如我再带人全城搜寻一番,这么短的时间,还是这样恶劣的天气,他就算逃走也定不会走远……”
孟时迁早已从女儿口中得知了今日之事,本来他还以为李建申能拿捏住谢梦华,待到谢文轩一死与上京的贵人交了差,他便能吃了谢家的绝户,到时候谢梦华区区一介女流,还愁没办法让她安生的听话。谁曾想,这是个贪得无厌之徒,竟想两头得便宜!
想到这,孟时迁便气不打一处来,将手边的茶盏拿起便掷到了堂前,那瓷盏应声而碎,李建申却躲都未躲。
孟时迁见他仍是杵在那里,更是怒火中烧,暴喝一声一声,“还不快去,都去,人找不回来,你们的项上人头都给我小心着点儿!”
“等等,若是拒不归案,格杀勿论!”
堂下众人听完纷纷作鸟兽散,一会儿的功夫俱散个干干净净,孟时迁坐在堂前,想起自从裴昭谦来妫州以来发生这不寻常之事,总觉得是天不帮人,他忽然心中犹豫,若是上京的差事办砸了,自己还有何退路?
可若是他选了另一条路,那人会不会保他一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