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仪越过齐咎肩颈向后看去,刺客如鬼魅般紧随其后,如影随形,一时恐怕难以摆脱。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颈窝处,齐咎全身一僵,不动声色的往一旁退了退。
江令仪不曾察觉,两手去探他背后的弓和箭。
没等她取下,齐咎蓦然出声“做什么?”
声音又急又厉,江令仪一怔,取下箭,抬眸莫名看他。
“怎么了?殿下?”话刚出口,江令仪才是真的怔住了。
齐咎素日冷若冰霜的面上竟然破天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绯色,耳尖更是红了个彻底。
察觉江令仪取下弓箭,齐咎才意识到是自己会错了意,薄唇抿起,不再搭话。
江令仪有种微妙的猜想,一时有些好笑。
年少时的肃王殿下竟这么腼腆吗?
收回心神,江令仪于他身侧搭弓,凝神片刻,三箭齐发,直取三人性命。
如此精妙的箭法让刺客也生了些忌惮,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并非等闲,于是纷纷停下脚步,只是远远地坠着,一时不敢再上前来。
江令仪回身坐好,“殿下,不多时恐会落雨,还是尽早回营地吧。”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江令仪抬头就见齐咎面色苍白如纸,全神贯注的驾马,似是完全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江令仪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齐咎后腰处中了一剑,鲜血不断涌出,玄色下摆浸湿了小半。
江令仪接过缰绳猛的一扯,身下骏马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钻入树影茂密处。
确保暂且甩开刺客后,江令仪小心地扶齐咎下马。
手中长鞭一甩,骏马转眼消失在远方。
齐咎深吸口气,缓了缓道“此处向东,有一山洞,洞口被荒草掩盖,尚算隐蔽。”
江令仪通身打量齐咎一周,开口便道“我抱殿下走吧,快些。”
不等齐咎反应,江令仪一手抄他膝弯,一手小心避开剑伤,将人拦腰抱起。
“不可,这不成体统,快放孤下来。”齐咎冷脸道。
江令仪有些好笑,故作严肃“生死存亡之际,殿下就不要自矜身份了。”
一时僵持。
最终江令仪将人背到了山洞之中。
雨落得急,两人皆淋湿了,幸而山洞有些枯草,齐咎掏出火折子点了堆火。
山洞里一时静极,外头淅淅沥沥落着雨,火堆噼啪作响。
江令仪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刀鞘是玄铁打造而成,刻着几从墨竹,颇有年岁。
齐咎目光落在匕首上,眼眸微动“这匕首?”
江令仪绕到他身后,将过长的箭矢截断,道“不是什么名器,从小贴身放着用来防身的,不成想现在派上用场。”
做完这些,江令仪坐在火堆旁将匕首过火。
齐咎目光短暂停留在匕首上,又迅速移开,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雨声愈发大了,江令仪乌眉微蹙。
若是刺客先一步追上来,肃王身上的伤口可淋不得雨。
齐咎生硬的安抚道“不多时孤的护卫就会找过来。”
江令仪同他对视,面露疑惑。“所以不必忧心。”
江令仪乌发沾湿贴在面上,更衬得肤色冷白,眉眼如描墨般。目似点漆,火光葳蕤中似漾着一汪冬雪融成的春水。
齐咎垂下眼,不再看她。
江令仪轻笑。“臣女不忧心这个,”收回在火堆中炙烤的匕首,“殿下去衣吧。”
齐咎顿了顿,道“没有止血药,不宜拔箭。”
江令仪掏出随身带着的香囊,朝齐咎示意。
“臣女惯在身上带着止血的花草。”
齐咎默了默,只得背过身将上衣褪去。
精悍的背部在江令仪面前显露无疑,她目光一寸寸扫过这具熟悉的身体,背上伤痕与前世别无二致,从今又要留下一个箭伤了。
江令仪动作极其小心,这种伤上一世不知处理过多少,早就得心应手了。
指尖微凉,触在滚烫的后腰上带起一阵阵战栗,齐咎剑眉微蹙,忍不住动了动。
“殿下背上的伤皆是在战场上受的?“江令仪冷不丁开口。
齐咎道“大多是,也有些是刺客暗杀留下的。”
江令仪“刺客?敌国派来的吗?”
“不单是,“齐咎顿了顿,忍过一阵疼“政敌也有之。”
江令仪意味不明道“殿下为国征战前线,有人却在背后放冷箭,殿下不寒心吗?”
“放手做个闲散王爷倒不好?又何必死守疆土。”
齐咎回首,见江令仪垂眼,漆黑的眼睫将情绪挡了个干净。
他沉默片刻,再开口声音低沉坚毅,“百姓何辜。”
江令仪将他的里衣撕碎,简单包扎一下,最后抬头深深望着齐咎背影。
既然如此,这一世她绝不会让齐咎死于那种腌臜算计中,一定得揪出北大营的叛徒,这腐朽不堪的朝堂也该改上一改。
包扎结束,齐咎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刚想将湿哒哒的外衣披上,江令仪状似毫无察觉,先他一步将衣服挂在火堆旁烤。
齐咎默默收回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