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仪摇头,道“七皇子身在深宫,有心机谋算再正常不过,若是毫无城府才是可疑。”
“我不这么认为,”齐咎不认同,“能收买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七皇子绝不简单。”
这倒也是,掌事姑姑自皇后入宫时就跟在她身边,是皇后最信任之人。
手里权利悉数是皇后赋予,只要衷心皇后,她的地位无人能动摇。
七皇子却连她都能收入麾下,这是许了什么好处。
江令仪沉思,道“你说得对,是我先入为主,想得浅薄了。”
江令仪自幼出入皇宫,和七皇子称得上打小相识,私以为他小有心计,并无大谋。
齐咎道“当年皇帝江南巡游,将宜妃带回宫内,对外只说是江南的舞女,实际来路不明。”
宜妃刚刚入宫就得封嫔位,后宫无不哗然。
皇帝不顾众妃嫔不满,执意封嫔。
当年宜妃屡次投井都被拦了下来,口中只说不愿入宫。
闹得沸沸扬扬,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当年宜妃死得仓促,过世时七皇子不过六岁。”
皇帝对宜妃甚是宠爱,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在世那几年树敌颇多。
七皇子一个六岁稚子在虎狼环绕的后宫中安然长大,本就是一件奇事。
江令仪与他对视,道“六岁的孩子,该懂事了。”
齐咎颔首,低声道“他绝不像表面这般自大荒唐,甚至将你都骗了过去。”
若真是这样,七皇子不能不防。
“行,我明白了。”江令仪点头。
齐咎一气把茶饮尽。
江令仪道“查七皇子的事一定低调,被皇上知道必然又起疑心。”
齐咎应下。
雪竹进来,向两人行过礼,道“姑娘上回收起来的紫竹狼毫可还记得放在哪里吗?”
“夫人叫画眉姐姐来取。”
江令仪想了想,道“书架倒数第二排你找找有没有。”
雪竹寻摸出一个长锦盒,看着像是放笔的,打开一瞧却是一枝晾干的桂花。
遍寻不见狼毫笔,便将这锦盒拿在手中,走近前,道“我记得先前狼毫是放在这里的,怎么姑娘放了枝桂花进去?”
齐咎目光落在锦盒中,心念一动,眼底笑意盈盈直直盯着江令仪。
江令仪扶额。
一时忘了。
自南山回来,便将鬓边齐咎簪的桂花收在里头。
挥了挥手道“先放着吧,那笔被我随手放在书架顶上了。”
雪竹观两人神色,知道自己约莫做了些让自家姑娘不自在的事,赶忙把手中东西放下,拿上笔退了出去。
“玉言怎么还留着这个?”齐咎取出花枝,拈在手中,举到她面前。
心里泛着甜意。
她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他面上的笑遮掩都遮掩不住,江令仪回避他的视线,道“你自己难道没留着?”
齐咎低声笑起来,花枝点在她额间,道“这可不一样啊。”
这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他也有两分分量了?
一想到这,齐咎面上的笑根本淡不下来。
江令仪眯起眼,暗道果然不能让他太过得意。
探手握住他的手腕,笑道“殿下不知我心?我心悠悠。”
说完齐咎连耳带腮红了个遍,江令仪绷不住笑出声来,“你不是很会问住人吗?怎么了这是?”
“说不出话了?”江令仪收回手,声音如山涧寒泉逢春,泠泠动人心弦。
齐咎垂头,道“我说不过你。”
江令仪道“殿下明知道说不过,还来调侃我,真是。”
边说边饶有其事地摇了摇头。
齐咎挑开话头,道“刚才那个侍女,同你很亲厚?”
江令仪没打算放过他,接过桂花枝,慢慢悠悠地扫在他手背上,道“自然,从小跟我到大的。”
麻痒之感传遍全身,齐咎眸色沉下来,挪开手道“怪不得在你面前都自称我了。”
“不相干,”江令仪见好就收,将花收回锦盒,道“早几年就给两个丫头脱了奴籍,所以才这般。”
齐咎道“你待她们很好。”
“自然,虽是主仆,情比姐妹。”
上一世两个丫头随她征战多年,雪休病死,雪竹在战场上被一箭穿心,不治而亡。
两个服侍她一场,都没能落个好结局。
确实是她亏欠良多。
江令仪撩起鬓发,道“你身边那个长越不也是从小跟你的?”
“是,我身边最忠心之人,除他以外没有旁人。”齐咎闻言笑了笑。
这么忠心的护卫,前世入宫勤王时却没带上。
而是将长越留给下来,护送她一路南下。
其中深意,不能细想。
舌尖泛起涩意,江令仪下颌绷紧,哑声道“是这样。”
“什么情况,你才会把长越留给别人?”
想起前世书房齐咎拥她入怀,将朝廷局势掰开揉碎了讲给她。
他说,此去无归。
他说,长越我放心不下,让他跟着你撤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