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咎沉声应下。
敬安公主笑道“你两个感情不错。”
长越动作很快,一身血腥气推门进来,道“贼人招了,说是有人花高价买面容姣好的女儿家。”
“他拿钱办事,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齐咎眉头紧锁,道“平时在哪里交易?”
长越瞧了敬安公主一眼,道“在苏州。”
敬安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能闹出这事,怒道“我不过几年没回苏州,风气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么说来,苏州他是非去不可了,正好顺路。
齐咎抬眸看了看江令仪,见她蹙眉思索,也没去扰她。
收拾收拾歇下,齐咎叫人回京都传信,明日随大长公主一道往苏州去。
江令仪没想到,最终齐咎上了她的马车。
跟他对面瞪眼,江令仪叹气道“安长,你好粘人。”
分明她和大长公主一驾马车更合规矩,结果敬安硬是被他看了回去,一句没提这事。
齐咎撇开眼,唇角绷起来,道“没有。”
又别扭又好玩。
江令仪不去理他。
实在闲得无事可做,想起来收拾行装时顺手往马车中塞了盘棋。
是她最喜欢的一副棋子。
便拿出来,摆在小几上,开口邀道“手谈一局吗?”
齐咎持玄玉棋子,触手生温,先一步落子。
问道“你怎么看这桩案子?”
江令仪落下一子,道“还得从受害女子入手。”
“那些人掳掠妙龄少女,或卖或杀,总得有个去处。”
齐咎手下不停,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先前在京郊发现两具女尸,遭凌虐致死。”
“应该是将这些女孩买进青楼,或者卖给有古怪毛病的人了。”
江令仪堵住一路黑子,道“能在京城做成这种生意,背后恐怕牵连不小。”
最关键的是,前世这桩并不算难破案子最终成了一桩悬案。
背后之人,绝对不简单。
齐咎放下棋子,道“我输了。”
江令仪道“安长不妨再想想。”
齐咎垂眸,黑子主杀伐,大开大合之间一子之差落入白子的圈套中,变成一盘死局。
江令仪在东北处落下一黑子,道“如此呢?”
齐咎道“出了棋盘,怎能作数?”
“破局之棋,自然在棋盘之外。”江令仪望着他,忽而搅乱了棋局。
指如削葱,指尖却泛着桃花色,手腕冷白,棋盘墨色深深,更显出丝暧昧缱绻。
齐咎移开视线,将她的话复述一遍,又蓦然一笑。
确实大有深意。
齐咎收拾好棋局,搁在一侧。
道“我此去苏州不能时时顾及你,你口中所说的意外,千万自己小心。”
这些话他翻来覆去不知说了多少回。但是她出发前两日,齐咎的信中都提过不下五回。
江令仪无奈道“我知道,从前没见你这样啰嗦。”
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肃王,头一遭被人说啰嗦。
外头马车停稳,车夫向里头道“殿下,郡主,大长公主府到了。”
齐咎深深看她一眼,把江令仪看得一怔。
趁此空隙,齐咎当着她的面,光明正大顺走一枚白子。
江令仪美目圆睁,没想到齐咎有这么一面。
继而摇头笑了笑。
齐咎下来,等江令仪出来时搭了把手,将人稳稳扶下车。
敬安公主看这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没来打扰,自行进府。
齐咎声音深沉,道“你保重。”
江令仪点了点头,道“你也是,查案千万小心。”
两人别过。
不必人领着,江令仪自小来过公主府不知多少回,早便熟门熟路了。
离水患爆发还有些时候,就是她想急也急不得。
若说她能未卜先知,也太过荒谬,没人会信。
江令仪脚步一顿,继而恢复如常。
暗道:齐咎除外,他太傻了。
太容易轻信她。
此次安置的还是她自小住的院子,难得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万事都好,就是齐咎一点消息都没有,平时可不会这样。
连夜下了场靡靡小雨。
这一觉复杂繁乱,梦做得诡异离奇。
梦见前世带兵打仗时,身死的齐咎在身侧垂眼看她。
画面一转,两个面容不清的小孩拉着手说悄悄话。
一会又梦见齐咎跪在佛像前满面痛色地忏悔。
再后面齐咎率兵入宫勤王,铁甲染血,玉面冷绝。
被一众叛军逼入绝境,百剑穿心,却屹立不倒。
血流顺着甲胄滴落在青石砖上,积成一滩血汪。
眸底映着百年不变的陈旧腐朽皇宫。
江令仪豁然惊醒,呼吸沉重,惊出一身冷汗。
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感受掌心底下剧烈的心跳。
好半晌,麻痹的手脚恢复些知觉。
她这才发觉指甲已经嵌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