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会救吗？

“苏绾，这事不怨你。”沈熠珏拍了拍苏绾的脑袋，他本想拍肩膀来着，但他也注意到了苏绾的伤。

苏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只是想到刚刚紧闭的仓库大门，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如此英雄主义的献身，就得到了这般狼心狗肺的回报，心中不由得对人性产生了浓厚的失望。

但是想到周围这些人又都是不顾自己性命为同伴争取活命的机会的，又觉得有些茫然。

复杂的情绪像是浸湿了水的棉絮堵在心中，让人闷闷的喘不过气，想要哭却又气愤的觉得凭什么。

只化作一腔怨恨，不知该向谁去。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沈熠珏，他可是第一个冲过去的，然而这人却仿佛对这一切毫不意外。

也不知是司空见惯还是坦然接纳，总之面上竟没有半分旁人的怨怼。

要知道就连石磊，也是皱着眉头的。

“你不怨么？”嘴巴比脑袋先行动，苏绾听到自己已经问出了口。

“怨什么？”沈熠珏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愣了一下，“怨他们为什么关门？”

“我去救人，顺从的是我的心意，和他们等不等我没什么关系，我不是他人，他人和我想法做法不一样，没什么不能接受。”沈熠珏耸了耸肩，“意料之外，但为了活命，也算情理之中。”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苏绾冷哼一声，“总归是有点寒心，令人不爽。”

“可能跟我这个职业有关吧，”沈熠珏笑了一声，“以前寒冬夜里爬起来上哨站岗、训练大伤小伤不断、出任务命悬一线，休假放松时却看到网上对我这个职业的诋毁、辱骂、不满的时候，我也问过我自己，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然后呢？想明白了么？”

“为了我胸中的一口气。”沈熠珏坐在桌子上悠着腿，难得有几分少年意气的模样，“我说不出什么替他人负重前行的辞藻，但也确实认同，因为有了我们，这人世间才有人间百态，才有人有机会活出百种模样。而守护这种人间烟火，就是我想活成的模样。”

沈熠珏转头看向苏绾，“我早知道这人间不是一片纯洁，但是我想守护的人淹没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之中，所以我从心而为，但求问心无愧。”

苏绾愣愣的看着沈熠珏，心里却宛如振鼓彻天，她明白他言语下的每一句血泪，但是到底未步入社会，在之前并不能感同身受。

“你是学医的，眼前人危重，你不知其善恶，救么？”沈熠珏突然问道。

苏绾点了点头，“救。”

“眼前人危重，你知其恶，救么？”沈熠珏又问。

苏绾愣住了，想起希波克拉底誓言，到了嘴边的“不救”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若让她说“救”，她又愤世嫉俗的觉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待到这时，她才回味过来那十个字，“从心而为，但求问心无愧”。

苏绾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如果你知道他们会关门，重来一次，你还会去么？”

沈熠珏没有料到苏绾反将一军，挑眉看了一眼苏绾，懒洋洋道，“看心情吧。”

苏绾显然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正打算在追问两句时，沈熠珏却突然又加了一句，“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会吧。”

苏绾看了看周围七歪八倒的众人，沉默的坐了回去。

她在想，如果是她的话，她会么？

答案还真是的如沈熠珏所说的不一定，如果知道自己吃力不讨好，如果知道别人会跟随自己的决定，如果知道会害得他人受伤甚至丢了性命。

可是跟出来的人也是顺从他们自己的心意的吧？即便关了门，就像沈熠珏说的，里面的人也不能都一棒子打死。而且里面的人大多没有异能，关门虽然狠绝也但却确实保命。

人求生欲迸发的时候，可能脑袋根本不清楚。

哎呀好烦！想不明白！

苏绾使劲揉了揉头发，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遇事总喜欢想清楚、捋明白，所以在面临许多困境的时候，她能很快冷静下来，想到解决方案。

可是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

苏绾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一句话，“人类竟然妄图用人类自己的脑子搞清楚人类的脑子在想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人也跟着泄了气。

罢了罢了，也许这些事情，真的要“看心情”吧。

想到这里，苏绾第一次从内心里对沈熠珏产生了一丝敬佩之心，敬他活的通透。

敬他在世俗中，活的通透。

沈熠珏看着苏绾川剧变脸一般从生气到迷茫到笑出声又到霜打的茄子一般，揉了揉苏绾的脑袋，“苏绾，不管我怨不怨，你都有埋怨的资格，你不需要想明白了缘由才允许自己埋怨。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你决定你的感受。”

苏绾愣愣的看着沈熠珏，她一时间有点迷茫。

沈熠珏没有多说，只是指了指她的肩膀，“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沈熠珏不说时苏绾还不觉得，他这么一提，左肩胛骨处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