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已经散去,惠妃也不再端着一直维持的端庄和蔼,眼尾扫过苏青妤的时候,带了杀意在其中。
平昌侯跟在安王身后许久,所以惠妃此刻摆明了想让苏青妤受惩罚的态度,他再明白不过了。
“不过就是一个香囊而已,你就不能先在怀安郡主面前认下,随后在再去找青雪商量着将香囊物归原主吗?非要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件事情闹大,显得你很能耐吗?”
苏青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究竟听见了什么。
她冷笑着看向了平昌侯:“父亲可别忘记了,今日丢失的可不是寻常的香囊,而是先帝御赐之物,岂能随便认下?到时候怀安郡主动怒闹到陛下那里,父亲又当如何?”
平昌侯被堵得一时说不出来话,半晌后才强词夺理道:“女子间的玩闹而已,哪里就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你如此危言耸听,不就是在为自己的不顾大局狡辩吗?”
苏青妤怒极反笑,看着眼前的平昌侯,心里早就冷成一片。
“同样都是女儿,明明是苏青雪唆使自己的丫头行鸡鸣狗盗的肮脏事,自然要由她自己来解决了,凭什么让我来给她背黑锅?就因为我看着好说话吗?”
被点名的苏青雪原本就已经因为事情败露而瑟瑟发抖,现下一张小脸更是血色尽退,竟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说,在父亲的眼里,我从来就是一颗被废弃的棋子?”
“你在胡说什么?为父不过就是觉得你身为长姐,理应对自己的妹妹多照顾一些。”
在惠妃的面前,平昌侯不仅要保持自己站在苏青雪这边的态度,还不能将自己的自私表现得太过明显。
苏青妤步履从容走到平昌侯面前:“我在胡说吗?从前我尚未毁容,你将我和安王殿下的婚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后来见我毁容不能利用了,转头就将苏青雪送上了安王府送来的花轿上。”
这一瞬间,苏青妤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照顾苏青雪都照顾到这个份儿上了,父亲还要我怎么照顾?替她去死吗?”
平昌侯被苏青妤下了面子,登时面目狰狞,挥手就要往苏青妤脸上甩去。
“你这个逆女!在安王和惠妃娘娘面前,你怎敢如此放肆!”
“侯爷!”
明月立时拦在苏青妤的面前,挡住了平昌侯的巴掌。
明月目光森森:“按照规矩礼法,凌王妃为尊你为卑。侯爷的这一巴掌打下来,岂非让陛下误会侯爷尊卑不分?”
“啪,啪,啪。”
惠妃拍着手掌,眼中满是轻蔑之意。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凌王妃,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婢女啊!”
她缓缓起身,上下打量着苏青妤,仿若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几年未见,凌王妃还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啊!”
苏青妤不卑不亢:“惠妃娘娘谬赞。在生死未知的环境中待久后,就算是温顺的小猫也会为了活着而露出獠牙的。”
“口气不小啊!那本宫就来看看,你这只野猫有没有獠牙!”
惠妃说着,轻轻一抬手,身后即刻出现了几个身形粗壮的嬷嬷。
“来人,凌王妃以下犯上,罔顾礼法,罪责难逃。你们上去帮帮她,让她在这御花园中跪着忏悔,宫门下钥前方能离开。”
“是!”
明月和采薇焦急地望着苏青妤,希望她能想到办法脱身。
苏青妤朝着她们抿唇一笑,用口型无声地说道:“等着,好戏马上开始了!”
果然,惠妃得意的眼神、安王无动于衷的态度、平昌侯神清气爽的表情、以及苏青雪略略安心的庆幸中,几个嬷嬷大步来到了苏青妤的面前。
“凌王妃,御花园青石板可硬得很,您是自己跪下,还是老奴折了您的小腿让您跪下?”
苏青妤的表情似乎有一丝的松动,皱眉瞧着惠妃:“惠妃娘娘,您如此行径,就不怕被陛下怪罪吗?”
她已经隐隐听见脚步声了,只要再稍微拖延一下时间,稍微一点点就可以了。
惠妃冷笑:“且不说,这后宫之中由本宫掌权,就算是被陛下知道了,又如何?”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凌王残废在床陛下都不曾在意,你一个小小的凌王妃还想被另眼相待?当真可笑。”
苏青妤知道惠妃在人前的端庄温柔都是装的,但也没有想到她今日会为了出一口气,如此不管不顾。
归根结底,不外乎就是觉得陆云乘不受宠,那他王妃的死活就更加没人在意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请凌王妃好好跪下认错?”
几个嬷嬷闻言,伸出粗粝肥硕的手就要往苏青妤的肩膀上摁,急得明月都想当场抢人了。
“住手!”
一声高喝之下,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只见一个长相周正、身穿墨蓝色官服的男子出现在了视线当中,手上还拿着当今皇帝御赐的宝剑。
“这不是大理寺的庄大人吗?”安王瞬间换上了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今日来这御花园,可是有事要办?”
庄舟面不改色,并没有因为安王刻意地套近乎而有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