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人事不省,宫中最能做主的人自然是太后。
哪怕太后是垂垂老矣的妇人,可任谁想起这个老人年少时在沙场上驰骋杀敌时的果决和戾气,都不敢在她面前有任何的小心思。
于是乎,在她下了命令之后,所有人都恭敬地行礼应是。
有了太后这话,苏青妤就更加能放开手脚来做事了。
她冷眼看了几乎要围满寝殿的太医们,直言道:“诸位大人辛苦了。”
“接下来,诸位大人若是有医治陛下的良方,还请留下来。若是没有,就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如果是放在平时,苏青妤这话几乎是在目中无人地赶人了。
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说出这句话,对于在场的这些太医而言,那几乎就是能救命的天籁之音。
有人上赶着来背这必死的锅,谁还愿意留在这里等死?
“下官这就先行告退!”
“听闻郡主行医需遵从令师保密的指令,下官这就先回避了。”
“下官也先行告退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乌泱泱的一屋子人,就剩下这么几个眼熟的了。
哪怕是这位新任的太医院院正,在这样考验生死的面前,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命为先。
对于这样的场面,苏青妤还尚未说什么,皇后就先为她抱不平了。
“这些人,看到你愿意接了陛下这个烫手山芋,跑得比谁都要快。”
说着,她还往屏风方向斜睨了一眼:“若非为了大夏国的将来,就他这个样子,本宫真是多看上亮眼睛就觉得恶心。”
明帝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而病倒,那她这个皇后几乎责无旁贷。
可当她从太医的口中得知明帝是因为纵欲过度、还擅自用了不该用的药,才导致自己整个内里几乎被掏空了,她真的很想当场走人。
碍于她这个已过之母的身份,还得和太后一起承担起看护明帝的责任。
“本宫现在就担心,你这一番好心,他不会记挂在心上不说,还会好心当成驴肝肺来为难你......”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跟着苏青妤往里走。
苏青妤轻车熟路地从药箱里拿出一套银针,而后回想了一下沈怀德教给她的沈家祖传针法,才毫不犹豫地在明帝的脑门上下针。
“娘娘和陛下做夫妻几十年,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娘娘应该是最清楚的。”
“就像娘娘的初心一样,若非为了大夏的将来,今日我是万万不会来的。”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现在就一针了结了他!”
皇后原本只是为苏青妤抱不平而已,现在听到苏青妤竟然这样‘口无遮拦’,吓得赶紧往身后看了看,生怕有人听到了苏青妤的这般‘狂言’,让明帝抓住了治罪的把柄。
“你这孩子,这种话咱们心里想想就可以了,怎么还能说出来呢!”
“若是让旁人听到了,再传到......可怎么办才好?”
苏青妤手中下针的动作一刻都没有停下,扯起嘴角冷笑道:“就算是没有这些狂言,娘娘以为陛下就会轻易放过我吗?”
“我现在只希望沈大夫的这套针法快些起效,我好开药走人。”
只要多看上明帝这张老脸一眼,她心中的愤恨和恶心就会多增加一分。
自她学医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不想救、反而还想趁机杀掉的病人。
偏偏这个老匹夫现在还不能死,所以她就得忍着着一份恶心来救他。
“那他,还能治得好吗?”
皇后说这个话的时候,带着一份隐隐的担心。
苏青妤不知道她是担心明帝会就此死掉,还是怕他死不掉。
“太医们的诊治没有错,陛下的内里已经被掏空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他。”
“那他......”
“我只能先暂时为他延缓时间,至于能延多长时间,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明帝的情况随时都有恶化的风险,不管是齐王和安王、亦或者是朝堂上的群臣,根本就瞒不住。
所以一切都要在明帝死之前做好完全的准备。
可一想到如今在京城的,只有野心勃勃的齐王和几乎是半个废物的安王。
八皇子和九皇子年纪又太小了,根本不能成事。
而能短暂维持住着混乱局面的人,就只有太后了。
月上柳梢头。
苏青妤听着窗外是不是传来的蝉鸣声,心情很复杂。
皇后让人在外间安置了矮榻,催促的苏青妤去休息。
“你今日几次给他施针,定是累了。你先去睡,本宫来守着他。”
生怕苏青妤会不放心,皇后又补充道:“你放心,一旦又任何动静,本宫定第一时间叫醒你。”
苏青妤却摇摇头道:“算算时间,陛下也该醒了。等他醒来后,我还得给他再用一次针。”
自从沈怀德将这套祖传的针法教给她之后,她曾细细研究过一段时间。后来还将自己所研究出来的结果和沈怀德讨论了一番,这才知道,她所研究的发现,沈怀德早有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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