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往昔的点滴时光,时至今时今日,依稀间还会泛起在阿星的梦里。那段时光留给阿星的,有深深的时代印记,有沉甸甸的回忆,有贫穷,有快乐,亦有悲伤。
阿星妈妈在儿子眼中是漂亮的大美女,虽然穿着是洗的发白的衣服,但体态丰腴是掩盖不住的。隔壁邻居的那个酒鬼,每次喝醉了就往阿星家里跑。有时会半夜来敲门,阿星伯正巧不在家,阿星妈妈就不理会他,由着他在院门外大呼小叫;如果回话应了他,说男人不在家,酒鬼指不定会咋样。
阿星躲在妈妈怀里,妈妈的怀抱是阿星最温暖的港湾,割破了手,打架受了委屈,生病犯了迷糊,只要被妈妈抱起,伤痛、委屈、疾病仿佛都不再重要和可怕……
第二天,阿星伯回了家,阿星妈和他说了昨天半夜的事,阿星爸又听了些流言蜚语,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和阿星妈大吵了一顿。阿星妈质问到:“酒鬼半夜来敲门,你不去找他理论说理,反倒来责问我,你真是个有出息的男人!”
阿星伯瞅着妈妈,怒目而视了一会,终究有些话没有说出口,旁人的流言蜚语是什么?无非就是说阿星妈胸脯高耸,屁股又圆,不守妇道勾引男人,你看连酒鬼也半夜来滋扰,公猫吃腥母猫叫春……
阿星伯妈大吵了一顿,几乎就是水火不容了,小阿星瑟瑟发抖,唯恐失去了妈妈。一次半夜,如果不是阿星留了个心眼,背着行李拉开院门的妈妈就要离家时,听见声响光着身子一跃而起快跑追上拉住妈妈衣服,嚎啕的大哭声软化了妈妈的心,阿星可能就真的失去妈妈了。
后来阿星伯妈和好,阿星妈妈提起这事,仍如鲠在喉:“流言蜚语不断,人言可畏啊,被人指指点点也就算了,奈何自己男人也不相信,如果他都靠不住,这种日子还有啥意义?!”
妈妈养了一头黑色大肥母猪和外公赠送的一头黑色母羊。这母猪被妈妈喂养的膘肥体壮,繁殖能力也强,一窝能下十几头猪崽,家里的残羹剩饭不够喂猪了,就把花生秧花生壳打成饲料,还有打面粉时伴生出来的麸子,想方设法把猪崽养大卖钱,有了钱可供阿星姐弟上学。
喂羊则简单的多,拉着它去草多的地方,或者撇几根树枝下来养,就饿不着它,每天让它喝点刷锅水,再撒点麸子,足够喂饱它。这头黑色的母羊,在精心的喂养下,长得很是高壮,几年下来,母羊喂养羊羔的乳房部位变了形。
羊羔总是紧着一侧乳房吃奶,时间长了,一侧干扁没有奶水一侧鼓的高高的。母羊的身体重心发生改变,先是走路往一侧倾斜,后来严重到了乳房蹭着地走。因为这头母羊是外公送的,加上一窝总是两三只羊羔,旁人的羊只下一只羊羔,母亲舍不得卖,就给母羊缝制了一个肚兜,兜住母羊的乳房,确保不蹭着地。
不忍心轻易淘汰掉母羊,减轻母羊的负担和痛苦,为母羊缝了个肚兜挎在身上,这本身无可非议,可在好事者眼中,这反而成了讥讽嘲弄、指桑骂槐的由头:“你看看,给母羊弄了个奶罩,卖弄什么呀,不就是显摆她自己胸脯大吗,显摆个啥?”那些个长舌妇低头看看她们自己胸部,再看看母羊的鼓鼓囊囊的乳房部位,顿时不作声了——她们自己那里是飞机场……
阿星依稀记得他尚在孩童时,夜晚经常停电,有时要等到十点之后来电,可是那时大人已经不允许小孩子看电视了,必须休息睡觉不然明天上课就是无精打采了。吃完饭是七点,写完了作业干什么呢?王星和几个同龄人,就相约到一块,很胆大地玩起了捉迷藏。因为是晚上,大家心里隐隐是有些害怕的,夜色也是朦朦胧胧的,胆子小的,可是不敢随便参加游戏的。
除了捉迷藏,有时也玩对战游戏,就是分成两派,两队相向面对,队员之间手拉手站着,两队轮换派出队员,由该队员冲刺向对面跑过去。如果能冲开队员间紧拉着的手,那就拉走对方一名队员,视为任务胜利;如果未能冲散对方队伍,那就被对方俘虏,成为了对方一员,视为任务失败。
皎洁的月光下,欢声笑语久久弥漫,哪里像现在乡间冷冷清清夜晚!家家户户躲在家里,看自己的电视,虽然路灯亮起来了,可人们心里的温热和安全感,再也不似以前那种热乎劲儿和让人放心了。
那时候房屋很简陋,一间平房或瓦房只要不漏雨雪,就让人觉得很满足,那时候饭菜很简单,一顿加了肉的午饭和晚饭,就能让孩子们回味一段时间。
那时候衣服都是别人淘汰下来的,那时候孩子们的书包都是妈妈自己缝制的,那时候作业本的纸都是正反面不能浪费的,那时候的铅笔头是要用到拇指食指捏不到的程度,那时候孩子们中午会蹲到门口听门楣上的广播节目,那时候谁家有一台电视机可以让整村的孩子们羡慕,那时候的电视天线是绑到一根超长的木头上栽在地面上的,那时的电视节目很少需要把电视天线扭上几圈寻求信号的……
那时候的家庭是被政府划分成好几个等次的,最好是小康户,其次是五好户,最差的一等是遵纪守法户。阿星记得小时候,他们家就是被评为了遵纪守法户,一个蓝色的裹了塑的长方形牌子,上面赫然写着“遵纪守法户”,钉在了每家每户大门口的门楣上面。阿星当时就在想,挂牌子的作用是,为了表彰先进激励后进,后面的等次要积极向先进的档次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