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上的气氛愈发紧张压抑,一些胆子小的,已经在偷偷擦拭额头上沁出的薄汗。
皇上的神色冷厉,眸中墨色加深,他甚至想过,能不能就在此时此刻,毫无缘由的把盛景玉拖下去,夺了他的王爷身份。
只是一瞬,他就冷静下来了,这个宸王,是先皇亲封。
还是个瞎子时,自己还能有点胜算,身体健全,肯定会有人拥护他造反。
如此沉默的金殿,实在罕见。
皇子出言逼迫皇上,更是奇闻。
盛子溪大气都不敢出,总觉得皇上在指望他做些什么,可他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敢肆意发言。
金殿上无一人解围,最后还得皇上自己来,伸手抢过那封信。
简单扫了两眼,继续沉默。
不可能因为这封虚构的信就定罪,皇上是对万国公有意见,可要是就这么敷衍的定下死罪,他这个皇上也就做到头了。
不辨真假就杀人灭口的事,闹一次就够了,再杀一个原本还是一等公爵的人,肯定会被人骂!说他是一个昏君。
可要是继续查,这件事查得也太久了,盛景玉已经说过,这是对安乐侯不公。
皇上左右为难,发现自己仅有一条路可走。
其余大臣也想明白了,一人上前说:“皇上,既然安乐侯叛国另有隐情,不如就查一查,确是冤案,为余家翻案,并非冤枉,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对于此事,百姓也多有议论,还是重新查过较好。”
“臣也想替安乐侯讨个公道。”
……
这回地上跪着的,不止是有罪那几位,还要多加上几个帮盛景玉说话的。
“好啊!看来你们早有此意!”皇上气得近乎发疯,脸上满是嘲弄的笑容。
他坐在这个位置多年,却还是没能让他们信服。
平日里各个看着忠心耿耿,实际还是更认可先皇,也更认可先皇选得盛景玉。
“查吧。”皇上大手一挥,随意吩咐,“此事就交由八皇子来查。”
正在看戏的盛子溪,愣是没反应过来。
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才意识到自己没听错,皇上就是说,让他来查。
这不是胡闹吗?他能查出什么?
不过是查一个刺杀,他就被盛景玉耍的团团转。
这件事关乎安乐侯的清白,盛景玉必然更加在意,可皇上不想查,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
还没想出理由拒绝,盛景玉已经同意了。
他这一同意,盛子溪更觉得这次的事,不是什么好差事。
显然盛景玉已经挖好了坑,就等着他往里面跳呢,他不想跳,皇上用力推了他一把。
这事过后,皇上也没了继续上朝的心情,直接下令,把盛景玉弹劾的所有人,都关入大牢,并且抄家严审,看看是否还隐瞒了其他事。
还有不在京城的,皇上也下了圣旨,抓捕送回京城,反抗格杀勿论。
散朝后,一堆人围着盛景玉,使劲盯着他的眼睛看。
盛子溪本想和盛景玉聊两句,没挤进去,就只能算了。
他去后宫找皇后帮忙,皇后正心急如焚的等着他。
盛景玉悄悄弄出这么一件大事,牵扯甚广,昨天又办了吏部,这两件事放在一起,盛景玉明显是要把自己人给换上去。
母子相见,担心的却不是同一件事。
皇后恼怒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查的?”
盛子溪叹气说:“可能是查安乐侯叛国的时候,牵扯出来的。”
“又是安乐侯!”皇后浑身发抖,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气愤。
都以为苏文鸢放弃了这件事,结果是他们想多了。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早点答应她重查。
谁知道她自己查,能弄出这么多事。
关键结果还是一样,依旧要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皇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提拔自己人。
盛子溪出声打断她的思绪说:“母后,父皇让我来查安乐侯,我怎么查?”
所谓的真相,他要是真查出来了,也就离死不远了。
皇后目露赞赏说:“你父皇让你怎么查,你就怎么查,这事你不该来问我,我和你说过的,该忘就忘了吧。”
在皇后看来,这是好事。
皇上让盛子溪查,是信任他,相信他不会查出那些对皇上不利的事。
能得到皇上的信任,有什么可慌的。
盛子溪皱眉说:“那宸王呢?我若是查得不仔细,他不会放过我的。”
“有皇上和本宫在,他也动不了你!放心的查,畏手畏脚的像什么样子。”皇后横眉竖目的怒喝一声。
他比盛子焱谨慎,但有时犹豫不决,不够果断。
盛子溪神色依旧紧张,并未因为皇后的这几句话而得到安抚。
他和皇后的想法,早就出现了分歧。
同一件事,看法不同,皇后让盛子溪听她的,可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